“呸，什么跟什么嘛？”
王东将病历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一丢，精神恍惚，坐上公交车，回到住处。
此时的他状态并不好，凌乱的头发，胡须渣，眼眶深陷的双目无光，苍白无血色的脸，整个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内心还在回放着医生的话，并没有留意公交车司机老杨呼喊。
“王先生，你家人有没有陪你来？”中年医生不忍问到。
“没家人。”
“朋友呢？”
“我是自由职业者。”
“什么？”
“网络写手，死宅在家里赶稿子那种，社交圈…在网上。”
“这样啊，王先生，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乐观的消息，当然，若你心态放松，接受治疗的话…”
“医生，你就直说吧，我承受得了，是不是肺癌？”王东平静询问道。
“你为何这样问？”医生略显好奇。
“我的肺部隐隐作痛一段时间了，每次抽烟都咳嗽厉害，而且我的肺功能明显在下降，我分析，我是得了肺癌，我说的对不对医生？”王东展颜带起丝丝苦涩，他是老烟枪，肺癌的机会更大。
“我的建议，你还是尽快办理住院手续，接受化疗。”
医生沉默良久，给出他的建议。
王东呼了口气，压制发痒的喉咙，只是这感觉越来越强烈，忍着不咳嗽，越来越猛烈，连呼吸都会困难。
他转过身，站起来，掩住嘴巴，猛地撑着身体，躬腰，咳嗽。
“接受化疗，我还有多少时间？”
“肺癌晚期，接受化疗一年半载不是不可能，当然，这世界是有奇迹的…”
“医生，你是专业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信。”
“不接受治疗，我还有多少时间？”
“一个月？”医生自己都没有把握。
“我知道了，麻烦医生开点安眠药和止痛药给我，我还是希望临走前最后一个月，少遭受点罪。”
“没有问题。”
…………
天色微暗，路灯朦胧，公交车停在城南最大城中村路口，车上乘客纷纷落车，拖着疲倦的双腿，面色木然，路过市场、路边商店，买了外卖或者一点菜回家。
王东掏出一根烟递给前面的司机，两人都是老熟人，朋友，为数不多的朋友。
“东子，我看你面色不太好，明天我叫你嫂子在乡下抓个老母鸡拿给你补补血气。”
老杨停着车，开着车窗，抽起烟来，车上只剩下王东一位乘客，他是抓紧这一两分钟空闲抽支烟，缓解下精神。
“老杨，谢了，不要劳烦嫂子，我这身子我自己知道。”
“今天看医生了？怎么说？”
公交车司机老杨随口关心问道。
“咳咳~~”王东咳嗽几声，吞云吐雾，“吃好睡好呗，像我这种二十五岁就社死的人，阎罗爷赏口饭吃，让我去阴间报道，入职通知书已经发了，肺癌晚期，大概也就一个月就走马上任了。”
老杨顿了顿，望着抽了一半的烟，“卧槽！！”
猛地抽一口，点燃的香烟往车窗狠狠地甩出。
“戒了，戒了。”老杨不会安慰人，“哥乡下还有快地，你的紧急联系人就写我电话吧，哥上有老有小，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帮你收拾...”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沧桑的中年大叔，两眼都是泪水，“今天沙子有点大。”
王东站起来拍拍老杨的肩膀，“谢了，老哥。后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医院出来的时候，让周医生要了一份遗体捐赠表，填了。”
“能捐的都捐了，不能捐的，就当标本，当大体老师。”
“东子...”
“走了，萍水相逢，和老哥也算是朋友，有义务告诉你一声，勿念。”
王东抽着烟，下了车，肺部感觉快要爆炸，喉咙抽搐，匍匐身子，在公交车外拼命咳嗽。
老杨不忍，拿起水，正要下车，几个乘客上车。
“没点文明，不要站在门口咳嗽，你这样很不卫生的。”一位中年妇女呵斥王东，她掩着嘴，上了公交车。
这中年妇女的话语，王东充耳不闻，对着老杨摆了摆手，“老杨，最近不平静，路上注意安全。”
王东回头道了句，网络论坛上，最近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老杨走的下半程显露就比较偏僻，就提醒了句。
暗淡、窄乱的小巷，邻家的欢笑声、吵闹，孩子打闹，夫妻争吵，以及飘香的饭菜，从四面八方涌来。
渐渐地，声音消失，飘香只剩下臭水沟的味道，拥挤的楼层从眼前消失，变得如此空旷、阴暗。
从此这世界，没有了光，没有了温暖！
王东冷漠的脸，坚强的内心，瞬间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活着......”
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