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腊尽春回,又见元宵盛景。
天气未到黄昏,一轮银盘也似的明月却涌上来。
照得大名府中六街三市,熔作金银一片。
士女们难得出行,一个个挨肩叠背,烟火花炮比前越添得盛了。
白日里泰和楼前的一场乱,并未影响大名府百姓赏灯的热情。
夜里,留守司的韩相公依照往年惯例,大宴同僚,同赏花灯,共庆丰年。
宴至半酣,韩相公使人把大名府诸将唤到一处偏厅,缓缓道出了一事。
“前些时日,苍龙岭下出了一伙贼人,甚是胆大,却将梁氏商行前往榷场交易的财货洗劫一空。
此事一出,朝廷震怒。
今日东京太师府那里,差一干办,来到这里,领太师台旨,着我等限期剿灭苍龙岭上贼寇,追回财货。
你等可能为我分忧么?”
大名府兵马都监,赤面虎项彭为诸将之首,闻听了韩相公之言,上前一步道:
“苍龙岭那伙儿草寇,小人也曾听闻。
为头的两个头领无甚本事,是处五七百人马的小寨。
不过仗着些许地利,方让其逍遥至今。
如今不知高低,竟敢捋蔡太师的虎须,实是取死之道!
项某不才,食禄多年,一直无功报德。
今愿亲提三千人马,直捣贼穴,为相公大人去此疥癣之疾!”
韩留守听了大喜,当场亲赐了酒,又取金花绣缎赏劳了,只要他早日凯旋。
项都监得了这差事,如何耀武扬威不提。
只说宴席散后,卢俊义相送韩相公回府。路上就马车里问道:
“恩相今日为何允了那项都监领兵讨逆之事?
这人本事低微,又是个志大才疏的。
前些时日一个小小的抱犊山,便让其灰头土脸。
此次兴讨苍龙岭,若是还由着他来,怕是会折了恩相颜面啊!”
韩相公看看卢俊义,笑着说道:
“贤侄所虑,本官又如何不知。
只是,他项彭若不犯下大错,如何能换得你来做这兵马都监之职呢?
更何况,那蔡京派人来此,岂是真得为了催促剿贼么?
不过是要为自家女婿的家中讨回损失罢了!
那项彭便是真得剿灭了苍龙岭上的贼人,拿不出相应的财货,依然是有罪无功!
不过,蔡京此次倒是开得好大口,一张嘴便说这趟货物价值十五万贯,真是欺人太甚。
贤侄你也休要为难,届时你只需拿出十万贯家私与他便是,其他的自有本官去说项。
他蔡京得了你的人情,到时候本官再保举你做这大名府兵马都监,他少不得也要投桃报李一番!”
卢俊义听罢,一脸受教的模样。
对于韩留守要自己出钱补窟窿的安排,更没有丝毫不满。
只花费十五万贯,就能够买到大名府兵马都监的职司,这消息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让多少人挤破了脑袋。
更何况,卢俊义作为始作俑者,心中知道,这位蔡太师还真没有从中渔利。
毕竟光是那女真细作,吴员外的全部家私和车仗里的两车白银,就不下十万贯了。
若是再加上车仗里的货物和马匹,以及死去护卫的抚恤金,十五万贯怕是都不止。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赤面虎项彭升帐,唤大小官军上帐商议。
集结已毕后,卢俊义为表忠心,当先一步,上前请战。
这项彭却怕他争功,只推说卢统制军务未熟,不宜出战。
不过,项彭在大名府做了多年统制,自是知道那李成,索超的本事。
当下在帐中传令道:
“苍龙岭草寇,罪不容恕,李成、索超出列。
命你二人,亲点本部五百精锐,明日一早先行开拔,我领大军,随后便至!”
李成、索超得了卢俊义嘱咐,闻言后苦苦推脱道:
“都监大人容禀,我两个重伤未愈,至今上不得马,舞不动刀,只怕阵前失利,误了大事。
这先锋一事,还望都监大人另行安排!”
项彭愠恚不已,大骂道:
“自古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本官身居兵马都监之职,要你两个做开路先锋,哪来许多推故?
若是再敢推脱,叫你两个泼才军法处置!”
李成,索超两人推脱不过,没了奈何,只得出列领命。
次日天明,李成、索超带了五百军马先走,做开路先锋。
项彭催督着其余两千五百禁军,缓缓尾随。
一行人马三千余众,浩浩荡荡,杀奔苍龙岭而去。
卢俊义担心李成、索超两个有失,暗中让史文恭、张清两个藏在军中。
不需他们两个出战争功,只要在危急时,保下李成、索超两个的性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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