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巡营,天雄军上下虚籍冒领,贪墨成风,比之西军更盛,已然从根子上烂了!
军中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五个指挥使中,没一个是好惹的。
一个叫项文德,是大名府兵马都监项彭的族弟,禁军中横着走的人物,这人最是嚣张,仗着自家哥哥的势,专门与我作对。
一个叫覃广仁,是大名府通判大人的心腹,谁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不过这人最是贪图小利,不足为惧。
一个叫官宝裕,据说在河北路钤辖司中有些关系,更是招惹不得。
剩余的两个,一个是天王李成,兄长也曾见过,他家世代将官,关系复杂,也不好招惹。
不过他与我一向交好,算是我这一路的人。
另一个叫齐文曜,是上任统制官的心腹,待在任上一两个月便走,没必要去撩拨他。
他手下那个副指挥使我看不上,不打算留着,准备让兄长你做这个职司。
等齐文曜一走,兄长也好顺势升迁,接管了这一营兵马。”
卢俊义娓娓道来,竟是让史文恭直接升任指挥使。
饶是这汉子向来持重,也吃的一惊。
当初在西军,卢俊义想谋个押正都多年不得,
如今才投奔了自家师兄不到一个月,就要升任指挥使,虽说暂时只是副职,可也是真正的军中将领。
一时之间,史文恭恍恍惚惚,恍如梦中。
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担忧道:
“师兄新任统制官,骤然如此提拔我,怕会引来非议,与师兄不利。
不若缓缓图之,让小人先从个军头、十将做起便好!”
“兄长无需担忧,留守相公许了我统制一职,任免一两个指挥使的权利还是有的。
此事我已有安排,元宵节后,卢某会在军中安排演武,到时兄长显露本事,借此扬名。
之后再为兄长安排职司,许多人便不好反对了!”
卢俊义将自家想法说了,史文恭也觉得可行。
两人又就着细节,仔仔细细的过了几遍,觉得无甚疏漏,这才各自散了。
看看月正当空,卢俊义没甚睡意,转身又去了书房。
书房里,许多账册分门别类,已被查阅的清楚。
卢府上下的亏空,超出卢俊义的想象,让他恨不能将那些蛀虫一刀一个杀了才解恨。
想到这里,卢俊义抽出其中有问题的部分,又细细翻看起来。
正看的入神,书房外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形佝偻,白发苍苍,满脸苦楚,竟然是久不出现卢府老都管周诚。
周诚今年七十多岁,跟随过卢家三任家主,卢俊义都是对方看着长大的。
在这位跟前,他也不敢拿大,慌忙紧走了几步,上前相扶了。
“少爷,小老儿教子无方,今日特来叩头请罪。还请少爷看在老朽的面上,饶那畜生一条命吧!”
方一进屋,老都管周诚就挣脱了卢俊义。
扑通一下,爬倒地下,双手拖住了员外的衣服,老泪横流,苦苦哀求起来。
卢俊义已然猜到老都管是为了他儿子之事来的,虽被哭的心下烦躁,却只能耐着性子劝道:
“老都管先起身来,有事我两个好好相商,莫要伤了身子!”
老管家哪里挣得过卢俊义,身体直接被轻飘飘的端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不成想,这周老爷子还没坐定,便又紧紧攥了卢俊义的手,怆声道:
“少爷,老朽是看着你长大的,知你为人向来心善。
周良那孩子从小便敬你,视你如父如兄,为人又是一向老实木纳,如今做下错事,也定是受了他人蛊惑。
望少爷看在往日情分上,高抬贵手,且饶恕他这次吧!”
卢俊义听了这话,看了老都管半晌,忽然作色道:
“受人蛊惑?老都管这话从何说起?
他周良在这府中权势滔天,已经到了只知周总管,不知卢家主的程度。你倒是说说,他是是受了谁的蛊惑?哪个又蛊惑的了他?”
听到卢俊义这话,老管家急忙辩解道:
“少爷你从前不曾掌家,不知道下面这些人,直如油鬼也似得滑。周良那孩子木讷,指不定一时鬼迷心窍,便着了那些人的道儿!”
老都管这人,在卢府勤勤恳恳了一辈子,忠诚和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一样儿,对这独子周良过分宠溺,容不得旁人说半点不好。
“老都管,我知你老来得子,对周良宠爱的紧。他是卢某的心腹人,若无真凭实据,又岂会冤枉与他?”
卢俊义被他缠的无奈,只得抽出手来,到案几前取个册子,递到老都管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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