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一连磕了半天头。
头都破了,鲜血顺着鼻翼两侧流下。
见嬴政迟迟没有回应。
胡亥也就慢慢停了下来,披散的头发下,是血红的眼睛,正散发出暴虐凶厉的目光。
不过当胡亥抬起头时,却已是变成了讨好的笑。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
“儿臣愿遵循昔日秦国祖制,流放陇西大山,贬为庶民,永远不再回咸阳。”
“当时是赵高和李斯非要篡改父皇的遗诏。”
“啊不,诏令,对,是诏令,不是遗诏。”
“那些官员也是赵高要杀的,儿臣根本就不会做皇帝。”
“所以,儿臣祈求父皇,能放儿臣一马。”
“留儿臣一命。”
嬴政依旧无动于衷。
胡亥此时爆发了空前的求生欲,高声惨呼道。
“父皇,您可就只剩儿臣一个儿子了,切莫追悔莫及啊!”
喊完,胡亥拜伏在地,迟迟不起。
他想着这下怎么也能勾起父皇的舔犊情深,最起码也会犹豫。
到时他再哀求一下,他的命也就保下来了。
之后他就拿些财货,带着他的那些妃子们,跑到陇西秦国故地,再也不回来了。
还过他的逍遥日子去。
只是。
出乎胡亥预料的是。
嬴政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冷哼。
胡亥当即一惊,心中一片冰凉,一阵冷汗湿了背。
“呵~”
“胡亥,你还真是能推脱责任啊。”
“你枉为我大秦男儿,更不该生与皇族,更不配做朕的儿子。”
嬴政脸上满是冷酷之色。
不待胡亥抬头辩驳,嬴政接着怒斥道。
“你哪里知错了?”
“告诉朕,你哪里知错了?”
“朕,看到的只是你的哀嚎,你的求饶,你的推脱!”
“赵高和李斯逼你当皇帝?你还真有脸说!”
“你若真不想当,会做出杀兄弑父之事?”
“别以为朕不知道。”
“你前几日甚至还想除掉朕!”
“赵高不过只是乱臣贼子,而你,胡亥。”
“你是真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悖逆之徒,奸邪暴虐的小人之辈!”
“你杀兄灭弟,将赢姓皇族屠戮一空。”
“破坏秦法公正,肆意妄为,横征暴敛,加派赋税徭役,让我大秦失去天下百姓之民心”
“虐杀忠臣良将,致使地方和边防同帝国中央离心离德。”
“这一桩桩,这一件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你说,朕要怎样放过你?”
胡亥为之一呆。
他还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犯下了这么多的大罪。
但是细细想来。
他有什么错?
他只不过是喜欢玩乐了点,他有什么错?
怎么人人都来怪他?
重新理清思路,胡亥扯着铁链,站起身来,抬起袖子一抹眼泪鼻涕,反问道。
“父皇,儿臣不觉得儿臣错了。”
“儿臣记得,父皇可是最喜欢韩非子的。”
“韩非子说得好,‘君乃上之于民,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
“又说,‘天下,乃天子只所有,非天下人之所有。。’”
“治天下者,在刑而不在德。”
“儿臣有什么错?”
“那些庶民本不就该为天子效劳的吗?”
“儿臣之前,贵为皇帝,是为天子,儿臣有什么错?”
嬴政闻言,不怒反笑。
“说得好!”
“有股子气势!我大秦的男儿就该这样。”
“可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胡亥为之一愣,望着很是反常的嬴政,下意识反问道。
“什么后果?”
嬴政起身,深邃幽冷,睥睨四方的霸气眼眸中仿佛映照着灿烂星空,万物生灭。
“若无朕死而复生,我大秦帝国将二世而亡!”
“赵高乃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奸佞小人。”
“他会取得你的信任,掌握大权。”
“他会指鹿为马,尽收百官之心。”
“他会掌控宫禁,在你试图反抗他时,弑杀你这个傀儡!”
“你这个逆子,在毁我大秦七世而来的基业!”
胡亥沉默了。
他很想对父皇所说的荒谬奇谈做出反驳,但却在猛然间发现,他已是无话可说。
细细思量之下。
胡亥发现,他父皇所说的一切,都已经有了征兆。
他发现。
若无赵高准许,他的诏令连皇宫都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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