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兮如何也料不到时隔几个月,在她最窘迫之时会再见到这个她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子明安静坐着,端起茶碗来,轻轻抿了一口。
颜兮不敢再多看,与吉承双双跪在从彭礼与芩氏面前。
还不等所有人开口,吉承便先说道:“吉承知错。”
从彭礼一改往昔慈爱模样,他尚未换下赴宴官服,如此看起来便同高高在上又不近人情的高官无异。他沉声问:“何错?”
吉承低着头,语气平静:“吉承不该怂恿大小姐去集市玩儿,也不该带大小姐偷溜出府。”
颜兮听后,马上抬头急道:“这本来是我的主意,和吉承没有关系!他只是听——”
话未说完,便被从彭礼厉声打断:“住口。”
颜兮看从彭礼冷着的脸,一愣,沉默一会儿,却又坚定说道:“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父亲母亲如果要责罚吉承,就请加倍责罚颜兮!”
从彭礼一怒,拍案斥道:“从颜兮!看来我平日是太宠着你了!竟然目无尊长,简直是无法无天!”
说罢,气得咳嗽了好几声,身边的丫鬟忙端上茶水来,芩氏在旁道:“老爷,保重身子,别太过激动。”
颜兮这才不敢再说,但身子仍旧挺得笔直,没几分退让之色。
芩氏在旁默然许久,看了看二人,开口问道:“颜兮,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吉承低头先说:“回夫人,大小姐穿着的衣服是我的,是我建议大小姐换上衣服再去集市的。”
说完又平静继续道:“我知晓今日王上庆王子孙满月,民间必有许多集市,见大小姐在府中无聊生闷,便建议带她去市集玩儿。大小姐犹豫再三,还称即便是去也该禀明父母,让孔冯贺等随行。但我却道阵仗太大,就玩不到普通百姓能玩到的东西。因此就让大小姐换了我的衣服,悄悄带她溜了出去。”
颜兮连忙去看吉承,美目此刻瞪得圆圆的:“吉承!你——”
吉承与颜兮一顾,却只是目色平静,不等颜兮讲完,又回头对芩氏说:“夫人若不信,可问凌冬儿。”
芩氏盯着吉承良久,将目光投向低头走上前的凌冬儿,问道:“吉承所言是否属实?”
凌冬儿跪在吉承身边,犹豫片刻,便颌首垂眸,恭敬道:“是。确实是吉承突然称小姐有经文未解,便想去书房让她再读。并让奴婢们不要跟去。”
芩氏微微点头:“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吉承,此事你免不了受到重罚。”
吉承低头说:“是,吉承甘愿受罚。”
颜兮在旁听着,眼中再也忍不住噙出泪来。父亲,母亲,凌冬儿,甚至吉承。他们每个人都在说谎,像是合力演一出戏。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的顽皮与任性,为何要让别人承担后果?!
从彭礼让人将吉承带下去关起来。便有下人从旁走来,刚要去抓吉承,在一旁的颜兮突然扑过去挡在吉承面前。
从彭礼见她此举大惊,忙看了看一直在旁垂眸不语的三王子,怒道:“从颜兮!”
颜兮也顾不得自己面上泪痕斑斑的狼狈样子,只是心一横就觉得今日谁也不准带走吉承。
她倔强地用手擦擦眼泪,说话尚且哽咽,却顾不得许多,仰起头铿锵而言:“父亲母亲平日里总教导颜兮知礼仪首孝悌,颜兮不敢忘。可是,颜兮虽是女儿家,也知人活世上需抱诚守真敢作敢为。今日颜兮已不顾礼法多次冲撞父母,本是不该被原谅的大错,断不敢再蒙蔽父母,将所有罪责推卸给仆人!吉承入府仅几个月,年纪又比我还小,他怎敢提出如此不合家规家训之事。此中真相,一看就知!他只是怕我受到责罚,与凌冬儿想保护我,才把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如此护主心切,何罪之有?所有过错本来就是颜兮一人所犯,就算父母都要罚,也请让颜兮代他们受!”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满堂皆静,只听得堂外清秋儿难掩的浅浅抽泣之声传来。芩氏与从彭礼听得她这番决绝坚定,又满是道理之言,反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跪在颜兮身后的吉承第一个打破了长久的沉默,他仍旧用适才平静语气,垂眸淡淡说道:“大小姐保护吉承,吉承感怀。只是若非吉承这个来自市井之人说,大小姐又怎会知道王上大宴群臣之时民间亦会有彻夜不闭的市集?”
说罢,对从彭礼与芩氏俯身叩首道:“望老爷夫人明鉴。”
“那是——”颜兮刚要解释,忽听一人声音清朗,打断她道:“从大人,从夫人,可否听我一言。”
颜兮看去,一诧,却见说话之人竟是南荣子明。
从彭礼忙道:“三王子请讲。”
子明略一笑,温言道:“子明是府外之人,本不该管从府的事。只是在旁听到现在,又忍不住言语一二。从小姐虽是女子,却胆识骨气良善无一不具,主仆二人竟都愿站出来替对方受罚,实为难得。就连子明也甚感佩服。”
从彭礼叹气闭目摇手道:“哎,小女做事乖张,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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