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陷在悲伤中的李渊自然不知李世民的内心戏。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的朝堂怕是也要搬去皇陵了,反而扰了皇陵清净!”
“朕没兴趣陪你拿死者做戏,想必承德他们也不乐意看到你这副嘴脸!”
“倒不如告诉朕,以后你准备如何对待承道?”
李世民差点热泪盈眶!
来了!来了!考验终于来了!
父皇果然还没有打算放弃我!还特意提到了朝堂!
心思电转之下,李世民小心偷看着李渊的脸色,一边回道:
“承道需延续大哥的香火,还有四弟的孩子如今也是……”
“咳……不如让承道改封晋王?日后再择其一子袭四弟齐王之位?”
“秦晋齐楚,诸王之首已去其二!你倒是舍得!”李渊脸色稍霁。
却又冷哼道:“晋王又算得了什么?你这皇帝以后还不是想杀就杀。”
皇帝?我这皇帝还有以后?!
李世民内心振奋,终于演技爆发,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父皇!儿臣自知亏欠承道太多!愿立誓以昭天下!”
“儿臣此生必让承道尽享荣华,绝不负他!”
李渊满脸古怪地盯着涕泪横流赌咒发誓的李世民。
他即便神思不属,此时也终于发觉李世民对自己的态度变化甚大!
看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刻意讨好?
难道因为今日自己苦心教子,让李世民良心发现?
知子莫若父!这可不是李世民的性格!
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李渊皱眉思索良久,却不得要领!
见李世民也没有说什么皇太侄之类的空话,反倒是显得有几分可信。
这般或许已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再逼迫下去,谁知道这个儿子会不会翻脸?
于是便试探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拟召罢!”
仍让我拟召?没打算收回权力?
李世民心头暗喜,连忙再次拜伏:“儿臣遵旨!”
随后,殿中众人便如潮水般退去。
李世民更是贴心地将侍卫们都遣出殿去。
最终留下李渊一人独坐殿中,心神恍惚,也不知是喜是悲。
……
终南山中,帝踏峰,白雾萦绕的九重门内。
梵清惠与师妃暄静立院中,看着在石桌上啄食米粒的信鸽。
良久,梵清惠才开口道:“本以为李渊退位,则《沙汰佛道诏》可以废止。”
“如今既事不可为,只能让你重新出山了。”
“李渊一日不死,你便须负重斡旋,尽力保全我佛门种子。”
师妃暄道:“师傅,当年你见李渊时,亦未察觉其身怀如此玄奇的武功么?”
梵清惠轻叹一声:
“杨广在位,其显懦弱;逐鹿天下,其显优柔;二子争锋,其显寡断。”
“直至两月前天下抵定,方以一纸《沙汰佛道诏》,将我佛门逼入死角。”
“以致玄武门之事不得不仓促而发,方才险胜半子。”
“本以为,其除了任由李世民上位外,别无选择。”
“如今看来,李渊这般隐忍,实为坐视鹬蚌相争!”
“其所属意者,既不在佛,亦不在魔。”
“故而需做好李唐与我佛门反目的准备。”
“妃暄,此去或可接触一下你郑师姐之子李承道。”
师妃暄颔首,转而问道:“那……常善师伯殁于长生真气一事……”
梵清惠神色漠然:“一人生死,比之我佛广大,又何足道哉?”
“静斋传人再次出山干系颇大,难免各方瞩目,你常善师伯倒是给了一个好理由。”
师妃暄思索半晌:“弟子愚钝,还请师傅示下。”
梵清惠轻笑着提点:
“我佛门四宗,天台主修自我心性,三论主修因缘成法,华严主修众生普度,禅宗主修思辨顿悟。”
“其中理念千差万别,却为何不如魔门般四分五裂?”
“当是圣僧们联手弥合四宗所致。”师妃暄若有所悟,“这联手契机,便是追杀……”
接着道:“弟子受教!常善师伯竟死于不死印法,邪王猖狂,才引得弟子重新出山。”
梵清惠闭目合十:“如此甚好,常善师姐才算是死得其所,不失大义!”
那满脸的神圣庄严,无限趋同与庵堂中的佛像。
偏偏就是没有半分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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