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宾伯抱着落橘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奥斯汀一双鬼魅的眼睛只盯着那被烟尘笼罩的墙后。他收起了九泉，走进了尘垢之中。

“大哥哥，等等我……”宾伯怕跟他失散，连忙追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枯油灯下的一具干尸。房间里恶臭连连，奥斯汀踩在地上，觉得脚落入了沉重的泥塘，脚尖不禁多蹭了几下土砖。

“你说的爷爷，生活在这种地方？”

“这……”宾伯东张西望，这几个月他一直隔着墙与爷爷说话，现在墙破了，爷爷呢？

等不及他疑惑，奥斯汀指着那具干尸问：“他？你爷爷？”

宾伯沉默了。

奥斯汀抿着嘴，从鼻子呼出深深一口气。自从离开焱岩出海后，他就开始重现昔日的流浪生活。等等，自己不是来找海妖塞壬的吗？如今连罗克都不知所踪。

眼下应该先找到罗克，离开幻澜，尽早进入雷姆洛斯湖！

奥斯汀低头看着宾伯：“兔崽子，幻澜最近有新的入境人吗？”

“我怎么知道，就算有，也是偷渡，还没到城市里就被通缉抓走了。我也是偷偷溜入下水道才……”

“没贴告示，他们应该没被抓，又或者从未登上幻澜。”奥斯汀喃喃自语，转而问：“幻澜附近海域的作业，是谁负责？”

“你是说，打捞沉船骸骨的公司？”

“算是吧。”

“那是艾克公司。我们，我经常去那儿偷一些破铜烂铁。”

“有见过这种标志吗？”奥斯汀挽起袖口，一个徽章一样的纹身露了出来。

“这个！我在一面旗子看过，工作的叔叔喊它，玛丽！”

“在哪里见过？”奥斯汀紧张地抓住他。

“在……城东的废弃场。”

“船上没有发现生还者吗？”

“我，不太清楚了。”

“好吧。带我去废弃场。”奥斯汀转头就要离开。

干尸突然以肉眼不太能分辨的速度，扭动了一下身子。屋子里的空气更粘稠浑浊起来，刺激得鼻腔一阵辛辣感。

屋子里还有猫腻！奥斯汀眼珠子转了转，手里已经架起了防御的咒术。

“大哥哥，我……”宾伯刚一提脚，落橘子就醒了过来，在宾伯肩膀上闹着：“大笨蛋宾伯，放我下来！”

宾伯照做了。一道黑影从干尸的桌子处如游曳的鲤鱼自然而然地吸纳进了落橘子的脚下。落橘子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房间。

“小鬼，这房间没什么好看的，走吧。”奥斯汀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

落橘子却退了几步，说：“大块头，你刚刚差点把我魂魄吸走了！很疼的！”

“知道了，我们先出去吧。”见到对方的抵触，奥斯汀暂停了脚步。

“那爷爷呢？”宾伯急忙追问。

奥斯汀环顾着这地方，走到干尸所在的桌子，伸出食指划了一层灰，手臂血管霎时触电般胀痛。

这里有术阵……

人类世界里，想与神抗衡要通过两个渠道：一个是抓住落单在凡间的神，喝下他的血液，另一个则是学巫符，成为晦涩的不被神与人认可的存在。

现在可以确定，幻澜有巫师。

奥斯汀伸手点了这个术阵。哧啦一声，他的眼睛完全被白翳覆盖。一时间，他的眼睛看到的都是术阵还原的现场。

一个温文儒雅的白发老者在房间里背着手踱步，目光如炬，嘴里却叹息着：“异类？怎么会是异类？……”

顷刻，络绎不绝的士兵冲进了房里。老人似乎早就意料到了，昂首挺胸地站在房间的画作前。

“菲利斯博士，您涉及谋杀公爵戴维斯里德一家，请跟我们走一趟。”

“走吧，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幻澜，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

言毕，奥斯汀立刻从术阵中闪退出来，眼睛灼烧得厉害。他捂住眼睛，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过道的脚步声。

“小鬼，听着，有人来了，现在需要你们远远躲起来，听到什么都别出来，知道吗？！”

“……好。”宾伯乖乖拉着落橘子隐匿在书桌底下。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随着那墙的入口被破得更大，奥斯汀模糊地看到一个棕色毛衣的男人，身材纤长，瘦削冷峻的脸庞苍白得像一个白血病患者。

来人看到奥斯汀并不惊讶，开口就问：“它在哪里？”

“什么它？”

“这房间里，它去哪里了？”

“你找的东西我怎么会认识。”

“你进来了，它在哪里？”男人并不冲动，复读机一样耐心地问。

“我说了我真不知道。你再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的。”

男子忧伤地垂下眼睑，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奥斯汀肺部衰竭状似的呼吸困难，莫名其妙想流眼泪。

他多么像一朵孤芳自赏的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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