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平县,议政厅内,曹操睥睨着帅案上袁术日夜怀抱的那方传国玉玺,神色沉思。
莫安山上,桥蕤连连阻击了自己的南征大军,今日,却将这比他性命看的还重的玉玺拿来求和。
饶是曹操这般多智,一时半会也没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至少这有悖于袁术一贯来的作风。
“丞相,袁术先损二十五万精兵于沛河,又连丢九江、丹阳两郡,此刻败局已定,末将料袁术欲归附丞相,这才送来玉玺以示其诚啊。”
看着帅案上晶光璀璨的玉玺,曹仁眸中生亮,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这至高无上的象征而丢了性命。
“嗯,断然如此,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将领们在莫安山连吃败战,欲进无从,困守三月,早已是倦怠不堪,现如今看到这玉玺,心下当明,战事快要结束了,如何不乐。
“丞相崛起于阡陌,立威于乱世,如今雄踞兖、徐二州,不久更兼淮南全境,现如今天赐玉玺于丞相,何不顺天稽首,早登九五。。。”
“闭嘴!”
于禁话语未尽,便迎来曹操一声怒斥,堂下众人本欲附议,见及如此,纷纷作揖躬身。
“一块破石头就把你们乐疯了,你们知不知道莫安山上我损兵折将,虚耗粮饷,现在他袁术要用一块破石头就苟残其身,做梦!”
偌大的议事厅内,回荡着曹操的谩骂声。
原本龟缩在这平县之内,日积月累的抑郁,已是让他痛不可眠。
现如今袁术送了块玉玺,便让众将士们忘乎所以,焉能不气。
可他更气的是自己,竟是还猜不透袁术到底想干嘛。
“丞相斥的好。”一直无动于衷的郭嘉此刻站了出来,双手作揖后继续道:
“方才在下一直苦思袁术的意欲,被丞相一语点破。
我军在莫安山耗损粮草,可反观袁术呢。
先在落央谷被烧去百万担粮草,再丢两郡之仓,后送孙策十万粮意欲为援。
现在莫安山上的袁军已是驻守百日,粮草当尽。”
言至于此,曹操即刻明白过来,这块玉玺,根本不是用来乞降求和,乃是用以拖延时日,一拍大腿当下抢白道:
“不好!袁术要逃!”
“丞相,袁术若逃,必投袁绍,寿春往北有山路几十条,若是袁术率军入了山,我军断难找出。”
苍茫大山之间,原本是极其不利大军,出去迷路、瘴气、穷山恶水的阻挠,还有守卫难顾之危。
只是版图上犬牙交错的势力已然表明袁术已无任何退路,唯一的办法,就是钻入茫茫大山,寻得一丝生机。
若说这郭嘉不仅有大才,更有急智,当下一番,已让曹操明白情况的不利,不禁是给郭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听令!”
“末将在!”
“大军集结上莫安山,
曹洪曹仁引四万军攻威虎寨;
李典乐进引四万军攻天门寨;
夏侯惇夏侯渊引四万军攻武眉寨;
徐晃许褚引四万军攻斜山寨。
记住,逼进袁军之时,一定要让将士们舍生忘死,今日,务必要将莫安山攻下!”
三个多月的沉寂,三个多月的耻辱,好似要在今日一洗而尽。
言闭,曹操将一旁悬挂的天子剑抽出,如同一道华光亮出。
“此战若败,定斩不赦!”
“末将听命!”
每个人的脸上充斥着愤慨,曹操的话总能激起众人的斗志。
最关键的是,袁术若然真的逃脱,日后他们也就更加没脸在战场上大放厥词了。
众将退下后,曹操攥着天子剑的手却不见一丝松弛,眉宇间还透着一股压抑。
“程昱,你马上写一封信笺,配上我的兵符,差人送去丹阳,急令赵川出倾城之兵,封锁寿春北盾山路!”
“在下奉命。”
数日前,赵川便派人送来军报,言称其部先斩张勋,再斩孙策,其势已成强弩之末,只能在丹阳休整。
当时曹操心下还有几分安慰,毕竟作为偏师的任务,赵川早就已经完成了。
若然是让他率领一支偏师,便将整个淮南攻下,而自己的二十万精锐,却寸步不行,日后如何驾驭下属。
可眼下来看,曹操的心间燃起了个不安的念头,似乎赵川是有意在让着自己。
倘若如此,那赵川就太过恐怖了,大局掌控之才,也是远在自己之上。
“丞相,依在下在九江所见,赵川的行为,不像有悖主念想,九江三策,对其而言绝对是上佳自立之策,然其却不见我,直接杖责轰出。”
堂下的荀攸,见曹操念到赵川名字之时,攥着天子剑的手,也紧了几分,当下明了,开言直说。
闻言,曹操方才松了松身子,将天子剑重新插入剑鞘当中,长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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