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经过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两座坟茔。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两个年轻女人的搀扶下正在烧纸钱。

三人旁边还跪着五个孩子，哭得是天昏地暗的，日月无光。

朱允炆忍不住叫停了队伍，派王忠过去询问。

不一会，王忠小跑着回来了。

“皇上，这家老母亲带着两个媳妇和孩子给战死的男人上坟呢！”

“战死的？什么时候的事？朕最近没听说哪里有战事发生啊？”

“这个……”

王忠沉默不语，朱允炆明白了，一定是平定燕王叛乱战死的家属了。

朱允炆也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他叹息了一声，问身边的张怀远：

“张怀远，你老实回答朕，为平叛战死将士的家人是不是对朕非常不满？”

张怀远低头不语，看表情他也对这事很有意见。

“朕早就知道，燕王造反害的数十万将士血洒疆场，而朕却没有依大明律将他问罪，给死难将士和家眷一个交代，是朕对不起将士们！”

朱允炆突然感到特别烦躁，浑然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只想赶快回去一个人静一静。

“王忠，给这一家子送点银子过去，算是朕的一点心意吧！”

张怀远见朱允炆心情不好，安慰道：

“皇上不必过于自责，将士们虽然为国捐躯，但都死得其所，况且朝廷对将士们的奖赏已经足够丰厚，足以补偿燕王的过错了。”

朱允炆摇头叹息，“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就算给再多的赏赐也不能让老人的儿子复生，也不能弥补她们内心受到的伤害。”

当天晚上，朱允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在想，是不是该送朱棣“上路”了。

再耽搁下去，恐怕那些战死将士的遗孤家眷就要咒骂自己了。

可是该找个什么理由好呢？自己总不能直接下令吧。

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想着想着朱允炆睡着了。

睡梦中，朱允炆看见无数战死的将士在叫他。

“皇上，我们死的好冤啊！我们死的好冤啊！”

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在他耳边回荡。

他们满身鲜血，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战场上努力地向自己爬过来，抓住了他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一转眼，白天看到的那个老妇人一家子在指着他大骂：

“昏君，你还我的儿子！”

“还我丈夫！”

“还我父亲！”

“啊！”

突然，朱棣冷笑着在他背后狠狠地刺了一剑，“去死吧，我的好侄儿！哈哈哈哈……”

朱允炆大叫一声，猛然惊醒，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吱呀一声，寝宫的大门被推开，王忠匆匆走了进来。

“皇爷可是又做梦了？”

“是啊~朕梦见好多战死的将士，他们在向朕喊冤。

朕还梦见燕王在背后狠狠地刺了朕一剑！

还有白天那一家孤儿寡母，哭喊着问朕要他们的儿子和丈夫！”

朱允炆杵着头大口喘着气，王忠见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便问要不要叫太医。

“不用了，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王忠退出寝宫，交待了门外伺候的内侍几句，径直去找张怀远了。

张怀远正在值班，被拉着来到了王忠房间。

将左右的小太监都打发出去，王忠确定周围没有了闲杂人等，才关好了门窗。

张怀远一脸不解，不知道这死太监要干什么。

只见王忠又小心翼翼的把张怀远请进了里间，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张怀远耳边道：

“皇上刚才又做噩梦了！”

张怀远一惊，“是不是还是为了白天在树林里遇见的那家女人？”

“也差不多，皇爷说梦见了战死的将士在喊冤，还梦见燕王在背后捅了他一剑！

张大人，咱是皇爷的家奴，而你是天子亲军，皇爷有了烦心事，咱们理应为皇爷分忧才是！”

“可是，陛下并无交待，咱们若是贸然行事，曲解了圣意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可是，你想想今天皇爷的反应，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做噩梦，又对咱说了那些话，大人你还不明白吗？”

张怀远脸上阴晴不定，他想起了前天皇上对他和殷成熙说的话——你们都是朕最得力的爪牙，有些事交给你们朕才放心。

于是张怀远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公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如果到时候万岁爷追究起来，由我一人承担。”

王忠却一脸不屑道：“张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王忠虽是个没卵子的阉人，可也是打小就陪着皇爷长大的。

若是皇爷真要追究，我王忠和大人一起承担这罪责就是！”

张怀远一愣，对着王忠行了一礼：“公公高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