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山......到了。”

宫栩等着这句确切的回答，一直等了数天。

风雪已经停了，穆斓锦掀开了轿帘，搀扶着瘦削的佑庆麟从车厢里面走了出来。

佑庆麟眼窝深陷，身子比在极乐镇时瘦下去一大截，他弯腰走出来，身子重心倚着穆斓锦，踩着马扎下了车。

“天极山......”

佑庆麟站在马车旁，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一路东行，这目的地，终于还是到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宫栩也跟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一面石壁，念出了上面所刻的一段话，她有些不明所以，望了望身边的两人，想着自己早晚会懂的，也就没有去问，兀自开始一览这天极山的面貌。

此时太阳位列东方，三人面对的左右两侧，两道崖壁自两面延长交汇过来聚在一处，太阳正处在崖壁交汇的正上方，与太阳相对的正下方，有着一道自两道崖壁交汇中间开出的洞窟门户。

那正是天极山的山门。

两道崖壁夹起的地势中间，有一道石阶连着山门，石阶从上而下，下到近处，石阶一分为二，从左右两边分出两道，以菱形将那刻字的石壁笼在中间。

石阶向下汇合为一的尽头处，以砖石铺出来一段石台，在这石台之上，正是三人连着那车马。

佑庆麟伸手搭起凉棚，顺着石阶延长的方向，朝着上方望去，看到了太阳正下方的天极山山门，也望到了石壁上方，石阶一侧，以大红色题字“天极山”石碑。

佑庆麟看着那石碑眼神忽地恍惚了一下，那石碑上已经多了一道站立的身影。

此人头顶玉簪扎束起一个道士发髻，发须皆白，身着黑褐色方形饰块相间的宽袖大褂，内衬白衣，胸前一手怀抱着一柄拂尘。

穆斓锦和宫栩一前一后注意到这多出来的一人，本能地开始警惕。

佑庆麟随后也看到了这位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

那个在景国时，告诉佑庆麟，他“首创”的科举制惠及天下，有大功于世人，天不欲赏，天极山当代天赐福，予福缘于陛下。

并对佑庆麟说出“陛下将来若无去处，可至东方天极山”的话语。

“老人家，不知道当日的话语，可还作数啊？”

佑庆麟低咳几声，仰头笑着，望向了君长乐，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陛下于天下人之功不假，老道所言之福缘亦不假，那老道当日之语，自然是作数的。”

佑庆麟眼前一花，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君长乐笑着望向佑庆麟，“老道观陛下真灵充沛凝实，不类我等，反倒这身子骨，竟是比老道还要显老了一些。”

“仙长慧眼如炬，只是这声陛下，现在实在是担当不起了，仙长就不用如此消遣我这个老家伙了，以后说不得，还要靠仙长赏脸，跟在仙长身后，讨口饭吃呢。”佑庆麟不想说起自己灵魂的事情，只能打马虎眼，和君长乐说起更实际的东西来。

“自无不可。”君长乐点头应下，接着又问道：“只是不知陛下作何选择，是客居山中，还是决定入我门下？”

“两种选择具体的区别是什么？”

“若选前者，陛下远道而来，自是我门中贵客，追灵丹虽然世间罕有，但我天极山也有些存量，可赠予陛下一些，至少得享二十载寿数。只是世间纷扰，做此选择之后，陛下当安心在我山门中常住，世间俗世，不再与陛下相干。”

佑庆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扭头看向宫栩和穆斓锦，“那他们呢？”

“两位皆是陛下亲近信重之人，无论是前来探视还是愿意留下与陛下同住，门下自不会干涉。”

“若陛下愿意客居此山中，斓锦自当留下与陛下厮守。”目光交汇，穆斓锦笑看着佑庆麟，作出了回答。

“爷爷，我也会陪着您，直到我长大。”宫栩也看着佑庆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比起佑庆麟，宫栩这丫头对于血海深仇的体验，更加铭心刻骨。

她忘不了那一日，她千里跋涉，终于赶到了盛京，在盛京分内外的外城当中，即使是吃些残羹剩饭，这个丫头依然满心欢喜地想着，只要进了盛京内城，她就可以再见到父母了。

可那一天，那座呈现半个立球体形状拔地而起宛如半个蜂巢的盛京内城，在它的外围，那道隔绝了盛京内外城的透明帘幕之上，出现了一幅巨型的画面。

那画布之中，呈现的是大承王都启天门广场上的实时景象，播报的，是数千人同时被处斩的画面。

在一个高空俯视的镜头之后，巨型画布上的景象被换成了无数个近景特写的拼接，居中占据最大一块的，正是以监斩官身份出现的佑庆麟，在他中央特写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小块画面，里面是每一个监察犯人的行刑特写......

当时被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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