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一座深山小山村,交通闭塞,村里大多是留守在家的老人、妇女和孩子。
今天是六月中旬还没有过去的梅雨,滚滚乌云,瓢泼大雨。
穿着土黄色雨靴的少女,披着破旧的蓑衣站在一座墓碑前,“叶子,你说锦哥还记得我吗?”
少女脸上有着清晰可见的落寞,还有蓑衣遮不住的雨水,滴滴答答滚进她的眼里,嘴里,还有脖子里,一片冰冰凉凉。
“再给他一年,一年以后我也要出去打工了,我妈说家里没钱,供不起我上大学,两个妹妹也要上学,他们也难做,就让我出去打工。”
少女抬起头看着土坟上杂乱无章的野草,她想伸手去扯,扯掉那些碍眼的野草。
雨水混着泥土变成了泥浆,泥浆又裹挟着根基不深的杂草汇成小溪流,一股脑的往下冲。
墓碑很劣质,其实就是一块不要的猪圈上的门板,抹了点泥灰歪歪扭扭刻了几个字---阮叶之墓。
阮叶的父母不要她了,坟墓里其实只有一套不要的旧衣服。
阮叶生来有些孤僻,小时候还会咿咿呀呀,长大一点就从来都不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别人。
后来别人逗她说她是哑巴,不是哑巴为什么不会说话反驳呢?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事实,村子里多了个哑巴丫头。
阮叶眼睛很大,大的能装下这片小山村的每个角落,小山村很小,小到家长里短都会肆意传播,很多人其实不喜欢她这种直勾勾地注视。
幼童的眼睛大大的,明亮且无邪,盯着你看的时候就像是一双探照灯,照亮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所以很多人都私下里说是阮叶的父母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得了这个不会说话的讨债鬼过来,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阮叶的爸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辈子劳作在黄土地上,留下的泪也好,留下的汗都是被脚底下踩着黄土地尽情的吸收了。
然后在它心情好的时候才多反馈给他们一些植物的果实还有种子,剩下的时间又是长时间的劳作。
阮叶有两个哥哥,大哥总是笑嘻嘻地带着阮叶去摘野果子,然后偷偷给阮叶买奶糖吃,就是那种五毛钱一包的奶糖,里面一共就五颗糖。
二哥是村子里的混混,小小年纪偷鸡摸狗,总是三天两头的吃家里的“竹笋炒肉”,但是他对阮叶也好,好到什么程度?
打架的时候,阮叶总是被保护在哥哥的背后,下河摸鱼阮叶总是岸边看管衣物的小跟班,爬树总是在树下被果子爆头的倒霉蛋,下雨天总是骑在哥哥脖子上的避雷针。
很多时候,有阮家两兄弟的地方,就有一个暗处的小包袱,再后来小包袱遇见了许家大姐,变成了许莹手里拉着的小妹妹。
许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二妹踏实肯干,替姐姐分担着割猪草、喂养小妹妹的重担,三妹才三岁多,只会嗷嗷待哺,还不能干活。
许莹很喜欢照顾阮叶,因为她很乖,乖得悄无声息,就是这份无声无息所以无情地带走了她的命。
有人在河边捡到了一只沾满泥浆的凉鞋,经过大人们的仔细辨认,最后落水的孩子确定为阮家的小哑巴---阮叶
没过多久,就有了这座几乎没人祭拜的小土坡。
许莹偷偷地拿家里猪圈不要的木板,给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立了个碑,她听大人说有了墓碑,才有人思念记挂,将来才会投个好胎。
破旧不堪的木板坑坑洼洼不容易刻字,许莹就去村长那里拿了点泥灰,趁着泥灰没干,歪歪扭扭地用手指勾勒出小妹妹真实的名字。
就这样过去了四五年,许莹成绩不错,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距离小山村越来越远,隔着几座山,几条河,还有数不清的大马路,小岔路。
许莹几乎半年才能回来一次,回来的车票是她辛辛苦苦从饭钱里抠出来的,弯弯绕绕的回家路,从大车到小车,还有几里的山路,最后通向的就是家的位置。
每次回来她都会来看看阮叶,看看这个永远躺着的四岁小姑娘。
再看看地上散落的和泥土混合的奶糖,然后拿出自己的课本,大声朗读。
读什么内容,许莹也不清楚,就是觉得太安静了,好像这一片地区,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这朗朗读书声给她带来安全和宁静。
读书声随着风,伴着这片土地的树木飘向空中,最终归于安静。
又过去了一年,这年许莹休学了。
许莹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去更南边打工,因为那里老乡多,机会也多。
行李里有妹妹摘的野果子,有妈妈腌制的舍不得吃的一截香肠,还有半坛酸菜。
第一次坐上火车,许莹看着车厢里的人,密密麻麻,她有点想家,有点想要不顾一切的转身离去,可是她不能...
沉默地挨着同乡大姐坐下,她拿起书,看着熟悉的字迹,看着书里的内容,感觉很陌生,好像自己做了错事。
合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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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