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广阔,方圆论以十万里,武林派系,数以千记。
当时的武林,不乏大门大派,最受人瞩目的便是诸如五大名岳以及武当、峨眉、昆仑、倥侗这等在中原举足轻重的大门派,九州四海的武者不远万里前来拜师学艺,掌门掌教座下,弟子几千人都是不足为奇的,慕名前来敬仰仙山名师风骨的人们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有的人,偏偏就瞧不上这样的大门大派。
有道是,名气越大的地方,往往越是深不可测,人们越是趋之若鹜的地方,往往越是阴云密布。就像那朝堂上一般,蝇逐臭,蚁附膻,若是稍一失足,糟了人暗算,轻者没落一生,重者万劫不复。
如此看来,志在四方,倒不如一隅之见。
因为,最残酷的事实,往往都藏在最偏远的角落。
在这里,索性提一提前朝传下的一句无头无尾的诗,叫做:
太行分一脉,缥缈入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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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座云台山,坐落在泽州高平郡的陵川与修武两县之间,彼时,要论名气,确实没有五岳那般如雷贯耳,要论湖光山色,也比不得青城之幽、峨眉之秀。这座山,和其中的门派,说到底都是偏安一隅。
这里的弟子,不过区区几百人,比不得别处宏伟。
可是,这云台山却确实比别处要安静,就像是飞瀑之侧的一潭净水,乱石之中的一片桃源。
崔煜走进山顶的枫林苑的时候,苑内尚有几人在洒扫。见着他进来,便都停下了手中活计,嘴里喊着“大师兄”,浅浅地鞠了一躬。
崔煜微微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
他其实不太喜欢师弟们这些无谓的礼节,他觉得,同是一门习武之人,大家都是兄弟,同袍之谊,本不该讲求年龄长幼、辈分高下。
不过他明白,他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有些人,就是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喜欢有气派的事情,喜欢别人奉其为尊——他们把这些对于面子和虚荣的嗜好,美其名曰“自己的尊严”。
而晚辈们,往往正因为辈分小,不敢逾矩,才处处小心谨慎,生怕稍有怠慢。可即便如此了,他们也常会收着些难看的脸色,忍些不痛不痒的话。
不仅是天下各式的武林帮派,生意场中,朝堂之上,这样的问题,恐怕都是永远无法避免的。
回过头,简短地说说这位“崔大师兄”:
崔煜此人,长得一表人才,器宇十分轩昂。又有一个特点——憨厚,人送外号“崔大老实”。
他上云台山,已经二十五年了,武功虽非掌门亲传,却也是辈分最长,资历最深的。
所以,这个“大师兄”,叫得名副其实,他自己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声往苑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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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在苑门边望着自己的卧榻,他就觉得不对劲。
床上早已被人收拾整洁了。
这当儿,心里一紧,只道大事不妙,赶紧奔过去掀开枕头,翻了翻被子。
“你收的?”他望向一旁的苏应元。
“我?”苏应元笑出了声,放下自己手里的还没修好的箭羽,“我能对你这么好?你想得美!”
“那我的衣服呢?”
“什么衣服?”
“练早课时我穿的那件,放在枕边的。”
苏应元显得百无聊赖,指指门外,“小师妹收走了。”
崔煜吓白了脸,“她收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苏应元道,“洗呗。自打她上山,我好几年都没自己洗过衣服了。”
崔煜一听,眉毛刷一声就立了起来,厉声道:“我上月不就明令过,以后不许让小师妹帮你们洗衣服吗!”
“诶,庖丁解牛可以练出来刀法,柴夫劈竹可以悟出来神工,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小师妹就是靠洗衣服练成的那招‘平沙落雁’呢?”
“少贫嘴!你自己事,干嘛让别人做?”
崔煜知道,苏应元在拿这事刺激他。
全云台山上下虽说都算是承尧的徒弟,可是承尧的关门弟子却确实只有他这个小师妹一人。有些功夫,他这个大师兄都不一定能得真传,只有这个小师妹能学得到。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妹是个可怜人,所以他和苏应元都很照顾她,因为除了师父和他们这一帮不正经的师兄师弟,她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
“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妹这个人,”苏应元嘟囔着摊开手,“快把我们当少爷惯的,她要是愿意洗,还由得你自己洗?”
崔煜叹了口气,“她现在在哪?”
“后山。”
“后山?”
“后山小龙溪边,她总是在那里洗衣服。”苏应元扬手指着后山方向。
又挤出一个阴险的坏笑,“大师兄,怎么就这么着急要找衣服呀?”
“要你管。”
“诶,我说……你是不是又下山喝过酒?逛过什么勾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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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