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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又要坑死咱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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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渔村,一共也就三十几家不到一百口人,零零散散的土坯房子分布在沿岸几百米长的范围内。打渔的时候,一般都是各家的男丁上一艘船,除非这家实在没了人,才会找同样的人家合伙下海,或者干脆到别人的船上帮忙。不过这样做的话,本就微薄的收入,只会变得更加可怜。

此时,这些渔民们,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们,都聚集在岸边三五成群的交谈着。等钱氏兄弟终于靠岸时,太阳就快落到与大海相对而立的山坡之下了,天色越发昏暗。

兄弟俩高高兴兴出海时,脑子里想的全是重生的愉悦和收获的快乐,直到归来后,远远看到岸上那两个提着灯笼的衙役,才从记忆深处回想起,他们也是要交税的。这本来是常例,可对吴氏兄弟来说,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第一次被父亲抽一个大嘴巴的小孩子,带着特别的委屈和难受,当时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被打麻木的那一天。

钱老大首先跳下船头,踩在没过脚脖子的海水中,回过身把船锚从船头摘下来,狠狠钩在砂砾中,脸阴沉着。

钱老二直直地站立在船板上,冷冷地望着正走过来的那两个衙役。

此时,其他渔民都已经交完了今天的税,就剩钱氏兄弟了,因为他俩回来的晚。

这两个衙役一老一少,老的大约不到五十岁,小的估摸二十岁左右;老的打着个灯笼走在后面,腰板儿拔的倍儿直,满脸的不屑;小的拎着个鱼篓走在前面,略略猫着个腰,满脸的奸笑。老何头跟在旁边,双手拿着一个木梯子。

越过前面的钱老大时,这两个衙役看都没看他一眼,老何头苦笑着,跟他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快走几步赶到前面,把那个木梯子搭在了船头,让那两个衙役踩着梯子,摇摇晃晃地上了渔船。

钱老二侧过身体站在一旁,两个衙役来到船舱里。年轻的衙役拉开船板上鱼舱的木滑门,年老的衙役微微弯了弯腰把灯笼递上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舱里的十二条鱼正挤在一起,张着大嘴,摆动着尾巴。

年轻衙役不自知地咧开了嘴,把鱼篓放到一旁,从篓里拿出插在里面的短柄渔网,盯紧了最大的一条鱼,捞了过去。那大鱼在网子里翻腾、挣扎着,在灯笼的映照吓,费力地扭转着白白的肚皮,一转眼便进了鱼篓。

很快,六条鱼被捞走了,都是大个的。

按现下的政策,开海的季节里,每人每次要上缴三条鱼,隔一天一次,兄弟俩就是六条,今天这收成不错,还能剩一半,如果不达标就只能记账,要是封海了还没有,那就只能用服劳役代替。

此时的钱老二,已经把这一切都记起来了,想得明明白白的,可就是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气萦绕在额头,这是昨天那个原来的钱老二所没有的。

大概是天色晚了,年轻衙役有些着急,拎起篓子低着头快步返回来,差点就撞上正站在他前面的钱老二。他往左挪一下,发现过不去;又往右挪一下,发现还是过不去,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站的位置堵了他。

这衙役挺直了腰杆,还是比钱老二矮了半个头,他仰脖儿朝钱老二的脸上看去时,表情里并没有愤怒或激动,而是实实在在的不解;这衙役虽然年轻,但在这里收税也有几年了,渔民们都格外老实,比农民还老实,所以从来没遇到过这个情况。

走在后面的老衙役明显更有经验,立刻察觉出对方是来者不善,于是他把灯笼举高了几分,紧跟着狠狠地咬出了三个字:

“什么人?”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最后的那个“人”字提高了八度,拖了长音儿,已经带出了尖嗓,从语气里谁都能听得出来,这问的不是你是什么人,而是你算什么人,或者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年轻衙役这时才反应过来是遇到茬子了,脸上的疑惑一扫而光,立刻瞪起了眼睛,扯开嗓门喊道:

“你个死打渔的,敢故意堵我的道儿?”

钱老二此时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老高,睚眦欲裂,因为天黑灯笼暗,根本看不清,要不然,这没经历过事儿的年轻衙役准得吓得一屁股坐在船板上。

衙役没害怕,钱老大先害怕了,他赶紧踩着海水冲到船帮边儿,先大力地拍了拍船帮,然后指着钱老二的鼻子大声骂道:

“老二!你特娘的又要犯混?你特娘的又要坑死咱俩?”

钱老二死死地握紧拳头,半张开嘴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仿佛终于把那一腔的怒火缓缓吐了出来,然后铁青着脸撇了一眼钱老大,用一只手撑着船帮翻身从船上跳了下去,最后径直朝自己的房子走去,没回头也没说话,路过之处,踏起一片水花。

“你特娘的,反了你了!”

年轻衙役看着钱老二离去的背影,跟着骂道。

钱老大赶紧在一边儿讨饶:

“这位小爷,爷,您别生气,他今天累迷糊了,脑子不清醒,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与此同时,老何头也站到了船帮边儿,抬头看着那位年长的衙役,也帮衬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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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