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对肖少虫来说，现在就是报当初那一拳之仇的最佳时机，是他嫉恨钱老二的最佳发泄时机。刚才面对衙役的利刃还胆小心乱的肖少虫此时内心无比平静，他眯起眼睛，咬紧门牙，举起单刀，这功夫手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

就在那明晃晃的刀刃快要砍上钱老二的后脖颈的时候，肖少虫自己的后脑被狠狠地砸了一下，紧接着他栽倒在地，刀也“哐当”一声落在石块之中。

钱老二听到这一声，瞬间又清醒了三分，眯缝着眼睛回头看去，看到了倒下的肖少虫还有刀，以及双手捧着一块大石头，目光呆滞的钱老大。

钱老大被郭掌柜那几句话说得满腹狐疑，于是直接赶回了东海村。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一番，又搜出了好几吊钱。钱老大捧着这些铜钱呆坐在地上，好像越来越明白了。

自己运菜过分的收入和郭掌柜的暗示，家里质量堪比官盐的自制盐，钱老二每次提到他打工地点时的闪烁其词；把这一切联系到一起，钱老大的思路逐渐清晰了，也越来越害怕，他觉得呼吸原来越急促，忍不住跑出了房门，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依旧心乱如麻。

看到自己的渔船停靠在岸边，钱老大突然想起某个清晨陈久来的很早，然后两个人就说要出海溜溜，当时他心里还想这有啥好溜的，而现在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他踉踉跄跄来到海边，把渔船推下了水，然后朝着那天钱老二和陈久出海的大致方向驶去。

钱老大到达盐田的时候，正看到满脸血污的钱老二撞倒了王衙役。这让他彻底崩溃了，原本还以为可以让钱老二及时收手，那样也许一切还来得及。没想到他看到的竟然是自己弟弟与衙役的殊死搏斗，钱老大知道自己看似美满的生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幻梦，已经破裂成一地的鸡毛碎屑。

紧跟着钱老大便看到那个年轻后生拎着单刀绕到钱老二的身后，浑浑噩噩的钱老大自己都不确定到底之后发生了什么，总之他还是出于本能，用一块石头救下了自己弟弟的命，这条让他恨得牙根儿发痒的命。

钱老二强打精神又撑起眼皮，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下意识般嘟囔出一句根本没指望得到回答的问话：

“你怎么来了？”

然后捡起地上刚才差点儿落在自己后脖颈上的单刀，晃晃悠悠来到肖少虫身前。

钱老大也下意识般嘟囔出一句同样没指望得到回答的问话：

“你要干什么？”

只见钱老二把那单刀用双手使劲儿插入了肖少虫的心口窝……对方只轻轻哼出一丝呻吟，便没了动静。那一瞬间里，钱老二不知怎么脑海中又闪过那天他倒在彪爷的院子里时，肖少虫拿着一块板砖走过来的情形，清晰无比。

钱老大只看了个开头，便把脸转向一旁，然后埋到了双手之中。

钱老二瞄了他哥一眼，没说话，又拎着刀来到王衙役身前，把这个老东西的脸翻了过来，用手在口鼻下感受了一下，发现对方已经没有气了，不知道是死于那一锹，还是被盐水呛死了，但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做完这些后，钱老二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他瘫软成一团，缓缓倒在乱石中，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大癞正慌乱地奔跑在坑坑洼洼的野路上，上气不接下气。当他跑过一个年轻人的身边时，被对方一把拽住了衣袖，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马大癞没好气地冲对方大吼：

“你特……”

就在这一瞬间马大癞发现对方衣装工整，神色气度就像是个什么人物，于是他出于本能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皱着眉头问：

“你干嘛？”

“这位大哥，你慌慌张张地跑什么啊？”

“那边儿出人命了，不得了，我去报官。”

马大癞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继续赶路，但发现对方仍然拽着他的袖子没松。他不耐烦地又回头质问道：

“你怎么还不松手？”

“大哥，哪儿啊？怎么就出人命了？”

马大癞用下巴朝来的方向随便指了指，然后为了给自己加点儿分量随口说道：

“你赶紧松手啊，我可是给官府办事儿的，小心连你一起抓了！”

这一下见了效果，对方果然立刻送了手。

马大癞喜上眉梢，心想还是官府的名头管用，以后得多用。然后转身刚迈步准备赶路，却突然发觉后腰上传来一阵冰凉感。他身手往后腰上摸去，发现对方的手正顶在那里，还湿漉漉的。

马大癞觉得奇怪，把自己的手拿回到眼前，却看到了一片献血淋漓。这时候疼痛才伴随这恐惧传来，他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人捅了。

“啊！”

马大癞大叫一声想转身挥拳反击，只见那年轻人已经把匕首拔了出来，退后了两米多，献血从腰际的伤口上直窜出来，汩汩而出。

“你！你……”

马大癞一手按在腰上，一手指着那个年轻人，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最后终于一头栽倒在路旁。

年轻人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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