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夜寂,不时传来的各种野兽嚎叫,令得白天四处撒欢的一众孩童统统蜷缩在阿爸的怀中,不敢说话。
而在部落中部一处还亮着蓝色荧光的石屋内,原本也是应该蜷缩在阿爸怀中享受那份浓厚安全感的魁木卿,此时正跪在桌前望着屋内石桌上散着荧光的布袋发呆。
仔细望去,眼角还挂着两道极为清晰的泪痕,看似呆滞的小眼深处,还藏有几分委屈。
在他身前,一名身着黑色麻衣的伟岸男子正端坐桌前,左侧站有一位长发如墨的温柔女子。女子看向魁木卿的目光,满是慈爱疼惜。
“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许与别人打架!今天居然还把酋长的烟魂草摔烂了,你真是…”
男子还未说完,一旁的温柔女子便出声打断道:“风哥!卿儿他还小啊,再说,以卿儿的脾性,肯定也是那魁木岩家的大牛先出手的!”
男子正是白天几名妇人口中的“风巫医”,也是这座低等部落唯一的医者、魁木卿的阿爸,魁木风!
“玲啊!自古慈母多败儿,你再这般宠他,他将来还不知道能成什么样呢!?”
温柔女子柳眉一竖,看向身旁魁木风的眼神与看魁木卿根本就是两个人。
“说了多少次,让你别在家里这样文绉绉的讲话!你还好意思说,卿儿打架就是因为他的名字!
部落里的孩子都是什么大牛阿虎的,就你,仗着多读了几本医术,非要替卿儿起这么个名字!”
魁木风呼吸一窒,面色讪讪,“妇人之见,自古……”
后面的长篇大论还未说完,一旁被唤作玲的温柔女子便极为娴熟揪住了魁木风的耳朵。
“你还敢说!让你不许在家里这么说话!”
“哎呀…玲你快放手,卿儿还在旁边呢!以后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终于维持不住“阿爸”威严的魁木风斜头乱叫,也顾不得继续教导跪在桌前的魁木卿了,抬手捂住玲揪住他右耳的纤手后却又不敢、或是说不忍用力。
一旁深刻知道自己错误的魁木卿却是目不斜视,对于这一幕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
虽然有时候他会奇怪,为何白天见谁都极为温柔的阿妈,在晚上只有一家人的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但久而久之,他对这一幕就已经习惯了。对那个在阿妈面前像猫、在他面前如虎的阿爸,也是害怕到骨子里的。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魁木风从未对他动过手,但却并不影响他心内对魁木风恍若天性般的惧怕感。
央求了半晌终于把耳朵从玲手中解救出来的魁木风看了看目不斜视的魁木卿后干咳了两声,扭头对玲低声嘟囔道:“玲啊,下次,可不可以在我教导卿儿的时候不要再当面护着他了……”
“他是我儿子!”
正要接着说些什么的魁木风被这句话震得瞬间哑口,两人都是轻声细语近乎喃喃,正对着布袋发呆的魁木卿也未曾注意到。
玲盯着那张早已不复当年英姿的硬脸看了半晌,眼中魁木卿所不懂的爱慕温柔一闪而逝,“好了风哥,你我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
男人吊着几根稀疏胡茬的下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两人双手在石桌下悄然紧握。
魁木卿对这些却是丝毫不知,或是不懂。即便魁木风给他说了,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
在他的视野中,只见玲放开魁木风的耳朵后,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后便见到那个从小就成为他生命中太阳一般温柔的女子,推开石屋东面的木门走了进去。
“再有四年,你也该进行部落的成人礼了。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我学习医术吧,省得你成天在外与人打架…
还是每次都顶着两道青眼回来!我魁木风的儿子,怎能这般无用!”
重新虎着一张脸的魁木风声音低沉,在此次“屡教不改”的魁木卿打破了酋长那罐烟魂草后,也终于让他对心内早就产生的想法下定了决心。
魁木卿猛然扬起脑袋,那句“是大牛的错”还未出口,在看到魁木风那双满是阿爸威严的眼睛后便堵在了喉咙,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辩解。
知子莫若父,魁木风看着重新低下头去的魁木卿久久无言,叹息一声后,便起身朝着玲推开的木门走了过去。
满腹懊恼的魁木卿并不知道,就因为此次打破了那位酋长爷爷的烟魂草,他的欢乐童年,结束了……
翌日,魁木卿一大早便被叫了起来,当他还以为魁木风要像前几次一样领着他登门致歉的时候,自出门后同样陷入沉默的魁木风却带着他来到了平日他为族人看病的地方。
“风巫医!今日这么早啊?”
“哈哈,最近害火的族人越来越多了,得抓紧熬制汤药呢!”
“就是,快入冬了,这鬼天气怕是连魂兽都懒得出来!最近打到的猎物也越来越少了…唉…”
“尽力便好,去年储存的风干兽肉不是还有一些吗?应该可以熬过这个冬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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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kuj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