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初夏。

长安城外，一队车马缓缓行来。

一辆拉着些许物件的牛车，赶车的老头懒散眯着眼。

两个瘦骨嶙峋的护卫步行随车，看到前方城池和城门口长长的进城队列，才打起精神。

“二姑娘，到了，到了！”

“哎，我省得。”

牛车上，戴着斗笠的少女轻轻应声，理了理布料有些陈旧的衣服，似乎初见长安城，呆呆远眺那恢宏热闹的城池。

一旁，同坐牛车上的男孩也就十岁出头，粗布麻衣显得过于宽大，洗得倒也干净，似乎对长安不感兴趣，纠结着衣服，“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穿这身，我怕我兄长认不出我了……”

少女回头，“可这是最好的衣服了，你总不能穿我的裙子吧？再说，既是手足，你兄长怎会认不出你来。”

“那算了。”男孩叹了口气，“让他看看我这一身，看他心不心疼。”

“商人之子也大多是穿麻衣的，”少女斗笠薄纱下的眼睛似乎眨了眨，“你之前的衣服虽破，却是今年最好的苏锦，你家里有人出仕？”

“嗯……”男孩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瞟着过往的人。

“那就难怪了，”少女点头，对这个半路捡到的孩子有些羡慕，“你家人真疼你，对了，你要从哪个城门进城？”

“跟姑娘一起吧，”男孩神色认真，颇有些小大人的架势，“此次多谢姑娘，按理来说，本不该麻烦你，不过我年岁不大，同行也不算逾越，待我找到我兄长，再备礼谢过姑娘。”

“你还知道你年岁不大啊？”少女轻笑一声，“礼就不用了，我是看你小小年纪，被护卫诓了太可怜，若任你一个人跋涉，途中出了事，可不随了那些豺狼心愿？”

李多宝摸了摸鼻子，他说是家中老奴出了事，新来的护卫拿了他的钱，将他丢在路上，他才不得已，一人到长安来找兄长。

找兄长是真的，不过，他是自己偷偷跑来的……

少女没发觉他的小心思，“不过，我此行要往安化门入，一般百姓去不得，你跟着我，要是城卫问起来……”

“安化门？姑娘还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李多宝有些意外，不说这姑娘的衣服虽新，但布料明显是放了好多年的，就说出门这么点人，也太寒酸了，“我带着家中玉牌，从安化门入不妨事。”

少女一愣后了然，“我差点忘了，你家里有人出仕，城卫都认识你家玉牌，看来还是个大官呢。”

“嗯啊……”李多宝应了一声，琢磨着自己拿李氏玉牌好，还是把程家老头给的那块拿出来。

一块书‘姑臧李氏多宝’，还了落李玄慈的名，属于家族玉牌，丢了不太好，另一块就写了个‘老程家’，落‘程知节’的名，应该也好使……

车马前进，不用大多数百姓挤，倒是宽敞了些，不过前方排的都是车马，哪怕排查不怎么严，但进城门估计也要等好久。

李多宝在车上竖耳听着周围的谈话，有些暗喜，还好，赶上了！

突然，数骑自官道奔来，“车马退避！车马退避！”

连喊两遍，周围的人大多明白事理，忙退开。

一旁，明德门外，城卫列队。

“来了明德门？有外使来么？”

“莫非圣人要出城郊祀？”

“近来无大事，也不在祭祖时节，应当不是……”

“那是圣人要出城狩猎？”

“那也不该开明德门……”

牛车上，少女也觉得惊讶，“明德门，闲时不会开吧？”

“年年开，不过不是外使，也不是陛下郊祀的，只有一次，”李多宝语气中，带着崇敬与自豪，“去年七月，李氏圣手入长安，陛下开明德门。”

“圣手？今年哪里又发了疫病么？”少女心里惊讶、疑惑、好奇和担忧交织。

李氏圣手，她自然听说过。

李氏姑臧大房大公子李瑾，师从孙思邈。

其诗至今早传唱至大唐各地，其才曾助唐军入大漠颇吐谷浑。

其智，于长安一会，一次交锋就让其他世家的产业几乎撤出长安，也是那次交锋，才让其他人知道七宗五姓每年还有场比斗。

还听闻其武艺高深，军中大将、江湖游侠也少有人是他对手。

当然，既然称‘圣手’，自然是因为其医术。

早初，听闻是孙思邈遇奇症，一时无解，便让那家人去找李瑾。

那家人本来打听到李瑾拜师还不满两年，压根不信李瑾能治病，不过孙思邈赶着去救人，也没办法，谁成想，去了一趟，不到三天人就被治好了。

从此以后，孙思邈见病症复杂、一时救治不了的，都打发过去，到了后来，孙思邈治不好的，李瑾竟也能治好。

立时，就有‘圣手’、‘医道鬼才’、‘青出于蓝胜于蓝’等流言传出。

不过，想看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么，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