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后悔吗？

听到这个问题，商鞅的心头顿时一颤。

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回答一句不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趁着起身的时候，他探着头凝视着眼前的君主，他再度的凝住了。

眼前的君主，并不那般君深似海，脸上扬着明快的笑容，眼睛非常的清澈明亮有神，更带着几许的崇敬与好奇。

似乎只是纯心的一问，并不是在试探自己。

而且，刚才被店家阻挡在客舍外，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商鞅当即答道：“回君上，商鞅不后悔，商鞅之法已深入人心，依法治国，秦国当兴。”

秦驷深以为然地答道：“是啊，依法治国，秦国当兴！只是这法得罪了太多人......”

说到后边，秦驷不觉有些感伤了。

不是为秦国而感伤，而是为商鞅感伤。

变法不是秦国得罪多少人，而是商鞅为秦国而得罪了多少人。

商鞅默然了。

这短短的几个字也牵动了他的心弦，他这些年得罪了太多的人。

感到室内突然变得沉重的氛围，秦驷暗骂自己一时失口，连声改口笑道：

“商君快快请坐吧，商君进来这么久，还未曾让商君入座，到是寡人的失礼了。”

商鞅随着秦驷来到榻前，侍从奉上了酒水糕点，两人分主客君臣而坐。

商鞅率先打破寂静，问道：“商鞅敢问君上一言，不知君上主政，当如何理国？”

他不仅仅是大秦的商君，也是大秦的大良造。

新君即位，最重要的是新君的治国理念。

若是新君的治国理念，和自己的理念不同，这对于任何一位职掌朝政的大臣来说都不是好事。

他还想知道这位新君会不会坚持自己的法治道路。

刚才那句‘只是这法得罪了太多人’，可是给他心头重重一锤，让他信心不大。

秦驷并没有理解商鞅的弦外之音，他举着酒樽，踌躇满志的说道：“大秦当一统天下！”

哐当！

商鞅刚刚举起的酒樽砸在了案头！

酒水肆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驷，“一统天下！？”

他没有想到他为了打破沉寂的提问，竟然会引出这般惊世骇俗的回答！

一统天下，这是商鞅从来都不敢想，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最多只想到了如今不是诸侯称霸时代，而是大争之世，弱国灭亡，强国并地。

真正开始出现一统雏形的时候，要等到范雎为秦昭襄王提出远交近攻的时候。

而形成完整的大一统政治思想体系得到汉武帝时期。

“商君不信？”

作为后世人，秦驷很释然商鞅此刻内心的震惊。

这个时候，秦国才刚刚经过商鞅变法走向强国之路，收复河西之地，摆脱了积贫积弱的局面。

而且天下强国并立，没有人会相信，也不会有人想到能一统天下。

但是，作为后世人，他非常清楚，也必然要做到：大秦必将一统天下！

即便他不能做到一统天下，也要为秦国打下比历史上的秦惠文王更雄厚，更接近统一的基础！

“回君上，并非商鞅不信，只是不知君上如何一统天下？”

商鞅自然是不信的。

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但他并不忍心打破这位年轻的君王建立起来的信心。

年轻气盛，想要做出一份光鲜亮丽的成绩，让世人看到并认可自己的才能。

这是任何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都会有的想法，他当年也是如此。

但是，秦驷接下来的话，却让商鞅大吃一惊。

“商君变法，开强国之路，焚烧诗书，统一思想，重农抑商，奖励耕战，如今大秦只有农耕之民与养战之兵，天下之兵莫有我大秦之军好战胜强！”

“寡人即位，自当是乘风而起，北击义渠，定边陲之安；南吞巴蜀，成后方之业；东出函谷，首击三晋，远交近攻，步步蚕食！”

“待国力强盛，可抗列国联军，则发起灭国之战，横扫六国，定鼎天下！”

商鞅再度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成竹在胸、指点江山的年轻君主。

一统天下并非眼前这位年轻的君主闲谈夸下的海口，他是真的早已思虑好的事情！

不然，怎会有这般措词！

而且，这番措词......

商鞅按捺住错愕的心神，快速地分析秦驷这番话语的可行性。

商鞅目光如炬，心神亢奋，他紧紧地盯着秦驷，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久久不曾离开。

“商君为何这般盯着寡人，莫非寡人脸上有脏污？”

商鞅赤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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