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荒,许久没有此时这等大规模的迁移。无数人在逃命,坐着马车骑着牛,或者捯饬起自己的腿,怎么也不想死在兽爪下。而大夏的西北部,有近千里之地和荒兽森林接壤,这里的百姓也正慌张失措的离开,可他们自以为的快,在荒兽眼里,只是些杵着拐杖,在公园散步的老太太,只用几步就能追上。
清晨的光逐渐没了金黄,巳时将到,而夏萧和舒霜,即将到达龙岗。荣城到龙岗的路不远,上次用了一天,这次只用了一个时辰。
夏萧和舒霜展翅而行,一路见到两位学院的教员,还有几位冒险者工会的长老。但这不是好事,他们存在实属正常,可出现在此地,说明战线已后撤。这才是荒兽森林的第一波冲击,若这样就后撤了战线,今后的战况还将更惨烈。
叹息担忧间,龙岗入了视野。见识了更多巨大繁华的城池,这座小城更加渺小,就两条东西南北的竖直大道,几条小巷,便是一座城。可夏萧对这里十分熟悉,有一种比帝都斟鄩还浓的感情在里面。
人将欢欣记得浅,悲痛反而刻苦铭心,因此很多故事都以悲剧结尾,很多开篇都以开心定义。这里承载夏萧很多记忆,他在这里自暴自弃,也在这里感应到元气,还在这里拜师,甚至第一次见舒霜也在此处。
当前,小城混乱不堪,其中人群嘈杂,所有人都为活命抛儿弃女,令夏萧想到边境战争的场景。
一年多前,南商和大夏爆发边境战争,无数边疆人逃到龙岗,一个个什么都不顾,只想逃命的样煞是狼狈。现在,那故戏又重演!
有人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很多时候可以不要手足,但必须穿衣服,因为脸皮和体面。可现在手足可丢,衣服能脱,越光着身子越轻巧,恨不得再扒层皮下来,那样还能跑得更快些。
被抛弃的妇幼孩童在城里苦闹,似只有死路一条,杨振扔掉自己的乌纱帽,穿了身方便行动的布衣,在人群中穿梭。
男人闹事是为了解决问题,女人哭闹很多时候都是为发泄情绪。面对这帮被抛弃的女人,杨振没了主意。可他走到百姓队伍最后,高声呼叫,希望大家听他命令赶紧出城。他们龙岗虽然离荒兽森林较远,可百里距离,对于许多善于奔疾的荒兽来说只是几个眨眼的事。对于飞行荒兽而言,还将更快!
抱起扎着两个小揪揪辫子的女童,杨振看着聚集在城门的百姓,他们都出了城,向南方而去。只要所有百姓都出城,他这个城主也能安心的走了。
马车不多,杨振让给一些老人,自己跟在队伍后面,催促着大家赶紧往前跑。这个高瘦的汉子时不时望一眼身后,唯恐有荒兽追来。都怪龙岗太过偏僻,险些被遗忘,接到消息也极晚,否则城中人早该在两个时辰前撤走。不过有巫岷山挡着,情况应该不会太糟。
忽而,头顶闪过两道黑影,杨振冒起冷汗,用哑了的嗓子吼道:
“大家抓紧时间,跑起来——”
妇女不顾头发的糟乱,孩童发了疯般往前跑,可前面的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远,身后的龙岗却没能远去。
黑影是天空中的夏萧和舒霜,句芒飞在高空,看更远的动静。见舒霜欲下去,夏萧连忙将她拉住。
“别去,我们留在龙岗,抵御一波荒兽冲击。”
舒霜点头,现在去可能会添乱。
“夏萧,你看。”
舒霜指向乱坟岗,一旁的宅子里有元气波动,似刚熄灭的火焰,并不明显。
那里住着的应该是朱家,半年前,他们来此处亲身体会夏家经历过的一切。如此看来,似乎过得不好。虽然那老宅没变,仍然破旧阴森。但小院最能反应一家人的生活状况,以往夏家在时,会在前院种些花。虽不算名贵,甚至是从路边挖来的野花,可也算陶冶情操,美了眼眶。但看此时的院子,只有醒目的血。
血泊中躺着一中年女人,头发乱糟糟的,浸在血里,被染成血色,乃朱恒正妻。而前厅中,朱恒的手臂正从朱天康胸膛中拔出。后者比夏萧大三岁,此时也没反手之力,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脏离开身体。他双眼中满是疑惑,他和父亲共患难,父亲要喝酒消愁,他便出去挣钱,但为何……为何还要这么对自己?
朱天康的男儿性子自小便被磨灭,即便此时都软捏捏的。他倒在地上,瞥到夏萧时心中一颤。夏萧,可真……风光啊。
咂了声舌,夏萧觉得自己不该和舒霜下来看这血腥一幕。虎毒都不食子,朱恒,既然亲手杀了自己的正妻和儿子?这该有多大怨?
夏萧挡在舒霜身前,欲要离开时,朱恒转身,投来凶残的目光。他双眼血红,疲倦而乏累,可更多的是癫狂和惊喜。见是夏萧,朱恒坐在朱天康身上,压得本就奄奄一息的后者吐出几口暗红的血。
“清灵,为什么……”
朱天康发不出声,浑身疼痛逐渐消失,他也远离这世界。可这不公的老天爷,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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