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士说公子身子本来就弱,方才不仅压伤了腿,还磕到了头,又溺了水,不知何时会醒来,醒来了也还得呆在床上休养几个月……”
桑禄声音越说越小,伏在床上无声落下了泪,桑夷看了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人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奚家其他人来了好几趟,院子里乱糟糟的,桑禄看着清静下来的屋子,两眼红红的,坐在床边守着,直到晚上都没见到桑夷再来过。
这一年啊,公子遭的罪太多了,她等大祭结束后去趟圣殿给殿下祈福吧。
她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桑夷,就吩咐人照看着奚韶雪,准备亲自去熬药。但又有点担心桑夷便四处寻了他一圈,后来想想,直接去了奚韶雪院子后面的竹林里。
还没有靠近就听到熟悉的练剑声,她想:果然在这里啊,还跟以前一样,改都改不过来。
她悄悄走近,桑夷挥舞着剑,自成一套剑法,走步利落,剑法精准,忽然一踮脚轻起,空中一个转身,剑离手朝对面那棵树直直飞去,剑风凛冽,破竹穿木,人轻轻落地,气息紊乱,汗流浃背。
她看着刺在那棵已经有无数个剑痕的树上的剑,又看向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的桑夷,快走几步,飞身从树上将剑拔出,回到了他身边,坐下。
“桑夷,你说,后天是带些圣殿的驱病酒呢,还是带些点心回来呢?”桑禄用自己的袖子拭着剑,一边问道。
桑夷睁开双眼,看着背对着他的桑禄,面无表情的说道:“随你意。”
“哈哈哈,当然随我意啦,除非是你去买。”桑禄把剑擦干净放回了剑鞘,“还是带些点心吧,公子上回吃了,说挺好吃的,等他醒来他就能吃到了。”
桑夷没有说话,看着已经黑了的天,满天的星星,没有月亮,静悄悄的。
“你赶紧起来去沐浴换身衣服去,回去看着公子,我去煎药,等下公子醒了找不到我们两人就不好了。”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桑禄爬起来,把剑塞回他怀里,说了一句,就急忙跑去煎药去了。
桑夷拿起剑,看了一眼,手紧握着,眼神有些凌冽。
还要变得更强,公子好了的话,肯定很快就追上来了吧。
他翻身起了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庭院。
那个人,曾经在这里和他比剑,剑法虽弱但是却极狠。输的时候总是恶狠狠的说:“若是有一日你输给我了,我定要让你一天将岛上六个洲我种的南浮树好好修上一遍,修不完回来就在这里舞一天的剑给我看。”
他曾经跟他说过,那六个洲的六棵南浮树是同一年栽的,栽了十年了。明年要赢了他,然后带他去看那几棵树栽种在哪里,然后让他去修剪一番,只是还没有去看树在哪里,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曾经,这里舞动着的他的剑,往后怕是见不到了吧。
桑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庭院,星星满天,好似曾经有那么一天夜空也似这般。
桑禄坐在石头上,他和他们的公子在庭中比剑,就那样单调而平常,时不时的传来公子落败的怒骂声和“再来一次”的不服输声,还有桑禄的轻笑声,那样的场景越来越远,远到他们再也无法触及。
躺在床上的人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醒来时那神情举止总是告诉他,现在这个人不是他们的公子,老天可真是残忍。
“桑夷,你说,如果我醒不来了,你是不是也很开心?”那个人端着那碗药,笑着问他,那时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笑,却也是最后一次,“大概所有人都很开心吧,一个病秧子,性情又这般乖戾,你说的可是。”
他没有办法接话,也没有办法说出心声,想说的时候看见他那笑容,喉咙好像被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和桑禄都知晓的,他是什么样的人,脾气差,又执拗,偶尔还爱捣乱,但是却是个小孩子,幼稚得好笑。
他一口气喝下了那碗药,说是药却也是毒,却没有一丝犹豫。
他说:“我会好起来的,你还没去修剪我的树呢。替我跟桑禄说声对不起,若是她看到这幅场景,怕是要哭了,哭起来那么丑,我都不想看。”
结果他倒下了,桑禄回来了看着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的公子哭得死去活来,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骂了一顿,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等回来的却不再是那个人。
“明明说过会醒来的,都是骗人……”桑夷转过身去,喃喃说了一句,打算在门口守着。
“对…不起。”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他双眸一亮,急急回过身来,对上奚韶雪的双眸,他仔细看了一眼,情绪瞬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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