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恐怖?
把粗大的针头扎入静脉中,把体内的血液一点点抽掉,感受着自己缓缓下降的体温和逐渐颤抖起来的身体。这样算不算恐怖?
还是说,令自己置身于一个密室之中,周围放上四块荧幕,不停地播放着各种动物的尸体的图片,且眼睛被胶带粘住不能入睡。这样算不算恐怖?
其实恐怖并不是一种很抽象的,无法理解的情感。
只要条件充分,任何人都能体验到这种独特的感情——凡是能让我们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东西,凡是能让我们联想到死亡的东西,都能成为恐怖的源泉。
正是死亡滋养了恐惧,使它在人们心中生根,发芽,不断成长。当恐惧吸收名为死亡的养分到了一定程度时,恐惧就会转化为一个全新的东西:麻木。
麻木不是一种感情,而是一件武器,一件创造死亡的武器。它意味着人不再会对恐怖产生恐惧,而仅仅是一件空洞的容器。
这样的容器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排斥异物——比如恶心,恶心正是人抵抗恐怖的产物——它们会全盘接受恐怖的支配,蜕变为它的刽子手,忠实执行着将死亡散布到世界每一个角落的任务。
但这样的恐怖仍是没有效率的,因为它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人浸泡在恐惧的酱缸里,日复一日的为身体换血。
而且更为致命的一点是,这个过程是可以被打断的:如果有一股善意的外力介入,或许人就会被拯救,就能从恐怖的泥淖中逃离。
因此,恐怖需要一种更为高效的手段来传播自己。
而莫克林,正是被恐惧选中的手段,他即是恐怖的具象存在。
中部战线魔占区的一座宅邸内,恐怖的气息在弥漫。
这股气息不是像空气那样无色无味的东西,而是一种更为刺激,更为浓郁的,ròu眼可见的,压倒一切的存在:瘴气。
鲜红色的瘴气依附在空气之中,犹如把卵产入其他昆虫体内的寄生蜂,它们从空气中吸食营养,最终将它完全取代。
这股瘴气不仅会寄生,还会增殖。瘴气与瘴气并不是友好的合作关系,而是残酷的竞争关系,它们相互撕咬,相互蚕食,最终只能剩下最强有力的一股。
因此瘴气会不断沉淀下来,块头最大的瘴气往往盘踞在较低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盯着在它们头顶上的逡巡的弱小同类。
而处在这股浓郁瘴气之中的其他生物会切身感受到死亡的恐惧,鲜红的瘴气会强行突破他们的每一个毛孔,把恐怖直接灌输到他们体内。
究竟是什么创造了这股可怕的气体呢?正是莫克林。
一只身穿厚重铠甲的蜜獾坐在椅子上,他所处的位置是大厅里的最高处。这个位置是专门为他提供的,也只有他有资格以两腿敞开,身体微曲,拳头顶住腮帮子的傲慢姿态俯视他人。
包裹着全身的深绿色铠甲把蜜獾保护得严严实实,除了头部,它没有一处是LuoLou在外面的,仿佛它本人已与铠甲融为一体,它的身躯和四肢便是这铠甲本身。
银灰色的头发梳得平平整整,如同一块刚修整过的草坪一样,干净利落,帅气潇洒,极富力量感和侵略性。
两把斧枪分别立于蜜獾两侧。通体黑色的斧枪在瘴气之中更是多了一份妖异的气息,瘴气ChanRao着它,令它看上去就像是在流血一般。
鲜红的瘴气从蜜獾身上源源不断发出,它们从铠甲的缝隙中流出来,就像广泛分布于魔界的吸血藤蔓一样依靠蠕动,不断生长。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这只蜜獾正是莫克林——魔族本土派的最高首领,魔军大元帅,号称是整个魔界最强的魔人。
位于大厅下方的魔族将军们成了瘴气侵蚀的对象,尽管他们是莫克林的同胞,但对瘴气来说却不过是无法动弹的猎物而已。
“……”
莫克林沉默着,他仅仅是用冷漠的眼睛扫视着在自己胯下俯首跪倒的2个魔族将军。只要他不开口,就没人敢出声。
说实话,莫克林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权力带给他的终极快感。只要他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人可以质疑他,没人可以反对他,没人可以打败他。
这些魔族将军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令人类胆战心惊的狠角色?但在他莫克林面前,统统不过是摇尾乞怜的一条狗而已。
实在太痛快了。
“中部战线的情况怎么样了?”莫克林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尽管他已经竭力克制了自己力量的发散,但这一开口,仍使空气都震颤起来。
而终于得到进言机会的魔族将军们无一例外都松了口气。如果一直不说话的话,他们就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抵抗瘴气入侵这件事上,那感觉可不好受——不但会使身体发冷,还会一点点丧失知觉,仿佛是要溶解在瘴气之中一样,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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