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马路上空无一人。凤凰印象和白楠默默地走着。凤凰印象不时地偷偷瞟一眼白楠，总想跟他说些什么。但白楠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没有觉察凤凰印象的这点微妙心态。走了没多远，突然一辆大卡车“隆隆”地拐过十字路口，向他们照直开来。白楠好像也没觉察似的，依然照直走他的路。凤凰印象忙拉了他一把，大卡车与他擦肩而过。卡车司机探出头来狠狠地骂了一句：“活腻歪了？”凤凰印象追着大卡车，也骂道：“你才活腻歪了！”大卡车没再答理她，“隆隆”地走远了。白楠却仍然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马路中间，眼睛直瞪瞪地注视着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小饭店。

小饭店里的灯大部分都灭了，只剩下大门门楣上那几个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字还在寂寞地闪烁着。月收入过万，年收入过十万元，也许在北京上海那样的城市里，在众多白领阶层中，只能算是个低廉得完全不能加以考虑的数目了，但对于北方一个中等城市的年轻人来说，对一个刚出狱不久，对于生活还没有什么奢望的男青年来说，能合法地得到五万元的年收入，依然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么些年来，谁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干吧，我给你十万。十万哪！有这样一笔年收入，不用几年，眼下所有那些解决不了的实际问题，都能解决了。真的，他没有更大的奢望了，十万元，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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