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正是夏日炎炎,酷暑难当。
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兼蓟辽督师孙承宗从山海关返回,现在的形势已容不得他在山海关练兵。
自闻香教起事至今不过两月出头,天下形势迅速败坏,叛军蜂拥而起波及四省。
先有保定巡抚郭尚友战殁临清,后有山西巡抚刘策城破之际殉死,现在继任的保定巡抚李邦华前后上任不到半月,也战死在保定城头。
贼军距离京师不过三百里,哪怕建州叛军逼近山海关,孙承宗也得率兵入卫京师,以行勤王之事。
别说辽东,就连山东的形势也顾不得了。
孙承宗飞马抵达京师时,已有六部观政的诸多新旧进士充任的主事、行人司行人,中书科中书舍人被大面积派遣离京,前往各省、各道、各府督促地方官员组织勤王之师。
他前脚才抵京,正沐浴准备面圣商讨兵戎时,张家湾六千新军自军营中哗变溃逃一空的消息就送抵兵部。
入宫面圣途中,山西方面的晋南平遥战况也传来,平遥坚城不到三天告破,巡按徐扬先临战疯病,协助徐扬先组建、纠集乡勇的猗氏乔应甲仅纠集两千余人败退,近乎四万的乡勇丢在晋南。
这可是四万乡勇,兵员素质高于边镇,实际兵员没有水分的乡勇,丢了这四万乡勇,想要再纠集四万可就难上加难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孙承宗以及朝中大臣一个个脸色黑的可怕。
皇城中三大殿因雷火之故焚毁坍塌,天启就在西苑接待孙承宗。
西苑此时正有一批禁军再操演,这是魏忠贤的授业师傅、南京教案发起者,天启初年大学士沈榷被东林赶出朝堂前给魏忠贤出的主意,提议去义乌招募精擅戚氏战法的精勇材官,魏忠贤深以为然,先期招募二百义乌壮士。
后有招募湖州、常州、乌程一带退伍的戚家军旧部子弟,这支内军规模已经达到七百人,以义乌人王应斗统率。
不止是魏忠贤、刘朝这对沈榷门下的师兄弟在西苑练兵,许多勋戚也奉诏募兵,都集中在西苑操演。
紫禁城中内操日益旺盛,这让东林人很是不满,惠世扬、周朝瑞等东林干将纷纷弹劾,天启依旧我行我素放任手下亲信宦官、亲近姻亲在此练兵。
以至于内军出入宫门时披戴甲衣手中持有战阵军械,魏忠贤等宦官头目、勋戚也多披甲而行,使得紫禁城中如同战场一般。
孙承宗至西苑时,这里正举行操演,午后空气闷热,西苑校场中三个七百人小方阵站着整齐队列。
他骑马经过时见一排排只穿坎肩号衣的军士脊背已被汗水打湿,析出雪白盐渍,仍咬牙支撑。
检阅台上,天启端坐太师椅,身后一名亲信老宦官拄着褚黄伞盖,左右各有麒麟服锦衣指挥、千户、勋卫站立,皆腰悬绣春刀,器宇不凡。
孙承宗下马,督军操演的驸马都尉王丙拱手见礼:“大司马稍候,待万岁解散营伍后自会召见大司马。”
“军国紧急之事重要,还是这一营操训重要?”
“万岁爷新立下军规严肃,非是王某不识抬举,若是放任大司马闯入,王某项上人头难保,还望见谅。”
孙承宗只好等待,这里是西苑,左右不是宦官就是勋戚,就没几个文臣,就算有也是攀附宦官、勋戚协助练兵的文臣。至于武臣,能在西苑参与练兵的武臣,哪个不是皇帝心腹?
在这里,孙承宗兵部尚书大司马的招牌聊胜于无,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也就那样,蓟辽督师的高官也不算什么了。
见陆陆续续有近二十人晕厥瘫倒在校场,天启才摆手:“罢操。”
鼓点声中,领操的宦官、勋戚率领部伍有序撤离,回归营房。
不同以往,之前内操的军队是驻屯在城东校尉营的,只有少部分与西苑净军、南海子净军共用皇城内的营房。
自天启获得倚天剑后,内操军队就悉数入驻西苑营房,西苑净军撤离,与南海子净军合并为一。
就练新军来说,外朝中外官员在练,内廷亲信中官、勋官也在练。
“孙师,这是保定详细战报,系许多溃逃官吏、军民、士绅学子亲眼所见,不似作伪。”
清凉太液池水边,天启递出厚厚一叠奏报,孙承宗双手接住,翻开后见里面张贴、夹带了许多抄录来的卷宗,每一份卷宗都有当事人手印、花押。
保定是京畿西南重镇,真定是西南wài wéi重镇,保定就是内围重镇据点。
李邦华虽说脾气不好,可这人是真的不怕得罪人,为守住保定不顾一切动员民力。
结果贼人攻城时,自号人公的贼酋被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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