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太极殿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杨太后、惠帝和百官已经散尽。
空阔的大殿上仅余太傅杨骏和他的同胞兄弟杨珧、杨济两人,即时人所谓“三杨”。
散朝之后,把持朝政、权势熏天的“三杨”照例要商量一下朝政得失和人事藏否。
“兄长,愚弟窃以为兄长近日行事,有些操之过急,政事安排怕是有些不足之处啊。”
杨济是个直性子,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品评杨骏的政策起来。他是个武官,现任镇南大将军,长得五大三粗,秉性豪迈,声音也十分粗犷。
“哦?是怎么个不足法?为兄愚钝,倒不知文通你有何高见啊?”杨骏捻着丰腴的长须,虽不着声色,但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杨骏字文长,杨珧字文琚,杨济字文通。)
“兄长,你想啊,自打当今圣上即位以来,兄长依仗外戚威望,大权独揽,迫不及待的排挤其他宗室勋贵,提拔自己的亲信,又不修德进业,树立威望,以使百官折服,这样下去,只怕……”
杨济还未及说完,杨骏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道:
“胡说,我自上台伊始便大开封赏,不惜重金以取悦于群臣、笼络人心,大小官员尽皆拜服,怎么就没有树立威望?再说了,我打压异己,扶植亲党,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杨家门庭大计考虑?”
杨骏被自己兄弟这么不给面子的指摘,显然有些恼怒,声音里不由得夹杂些许委屈和愤懑。
“兄长,亏你是个读圣贤书的,难道连‘以利相交者,利尽则散;以势相交者,势去则倾’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君子以德服人,靠小恩小惠哪能真正收买人心。这些人摄于兄长权势,口中虽然臣服,实则内里怨气弥漫,一旦有事,不仅不会同气连声,恐怕还会落井下石。”
杨济见杨骏固执己见,只得更加单刀直入的劝谏他道。
“对对对,我是无才无德的朝堂小人,唯有你杨文通是高风亮节的仁义君子!怎么,别人说我跋扈弄权也就罢了,连我的亲弟弟,近日也要来大义灭亲,把我揭露鞭笞一番吗?”
杨骏气得胡子微颤,赌气似的说道。
“兄长……我何尝、我何尝有这想法!我这不是替兄长分忧嘛……”见杨骏生气,杨济一时也语塞的解释辩白道。
“诶,兄长莫动怒,兄长又不是不知道文通的性子,他就一刀子嘴豆腐心的暴脾气,不过兄长静下心来想一想,他这话其实话糙理不糙,愚弟也窃以为,兄长还是当三思啊。”
在一旁静立的杨珧见自己兄弟两龃龉,忙上前劝慰。
杨珧是杨氏三兄弟中学问最渊博,也是性格最温厚的。他一向老来持重,沉得住气,是“三杨”的主心骨。多年的官场摸爬,也使他也习惯后发制人,往往要到事情陷入僵局时才肯出手,立求一击必中。
“难道……二弟你、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听到杨珧的话,杨骏显然很是吃惊,神情不禁有些垂丧。
杨珧一向是唯杨骏马首是瞻,自太康以来,为杨骏出谋划策,筹划过不少大事。杨家能有今日的地位,除了台前的杨骏独当一面,还有幕后的杨珧长袖善舞之故。
杨骏一向对自己这足智多谋的二弟很是倚重,没想到今日他对自己也有微言,不禁有些诧异。
“兄长,非是我和三弟要与兄长龃龉,我们并不是不拥戴兄长,而是实在替兄长担忧啊。”杨珧语气恳切,苦口婆心的说道。
“兄长以外戚的身份,位居伊尹、霍光那样的要职,执掌朝政大权,辅助弱主,就应当学习古代贤人,做事公正执允,侍上谦恭和顺。如果只是一味的党同伐异,势必引起众怒,积重难返的话,到时必有祸事临门啊。”
“二弟此言,可是也有所指?”杨骏心灰意冷,闷闷不乐的说道。
“兄长排斥司马亮、卫瓘等人,固然可以得一时之利。可是卫瓘等元老勋贵甚得先帝宠幸,藩王势力也正在壮盛之时,而兄长不愿与他们共同参与朝政,难免会人心不服,也会使他们结盟对付您。还有,兄长今日安插段广、张劭进内府,又让武茂、朱振执掌禁军,看似可以更好的把控朝局,实则是引火烧身之举,如此掩人耳目之事,别人不说,光是贾皇后那边,就会颇有微词。”
杨珧继续苦口婆心的解劝道。
“是啊,兄长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门户大家,殊不知树大招风,登高必跌重,兄长如果内怀猜忌之心,外树亲私党羽,灾祸不远矣!现在不及早抽身,到时只怕会招致灭门之祸,连累我杨家啊!”杨济也忙通气同声的说道。
“你、你……岂有此理……简直目无尊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做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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