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招想了一想,答道:“放与不放都不好。”
“为何?”
“如果就这么放了,前功尽弃。如果不放,极有可能会引起渔阳田氏警惕。”
“没错。所以如果时机选择的不好,到时候,我将会放与不放两为难。”
“那么,主簿打算将这个‘时机’放在何时呢?”
田丰转目去看简雍,简雍也正看他,两人第二次相对一笑。简雍悠然说道:“这个‘时机’就在主簿休沐的前一天。”
田丰哈哈大笑。
牵招不懂,问道:“为甚么?”
“汉律,官吏五日一赐休沐,得以归休沐出谒。四日后主簿休沐,再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生病了,告假数日,暂可不回郡府,渔阳田氏便想为门下的宾客求情也是不能了!”简雍解释道。
牵招感叹:“看来俺得多读《汉律》”问荀贞:“荀君,是这样么?”
这时简雍起身离席,步入堂中,对着田丰行礼:“用刑逼客,使诬其主,此大罪也。若被人知,轻则去职,重则伏法。常人纵有此意,恐怕也会隐之不及,唯恐人知,而主簿却从容策马,坦然直言,如等闲小事耳。雍拜服也!主簿虎胆!”
田丰起身回礼:“逼客诬主固是大罪,我不瞒你们却不是因为我虎胆,而是因为你我皆是主公麾下之臣,你们难道还会卖了我不成?你我皆寒门出身,今得遇明主敢不尽肱骨之力!”
简雍归席,田丰复坐:“宪和、子经,二君觉得此计可行否?”
“可行。”
“好!既然你们也觉得可行,那便是可行了。”
到了下午,隐元武卫的人回来了,田丰先问了一下他们今天的收获,还是与前几天差不多,收集来的多是一些抢劫、逼债之类的恶事。田丰记下后,便将自家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吩咐隐元武卫的一头目和牵招明天就去渔阳县县衙,告诉行动队依计行事。
“子经,你这几天就暂在渔阳县衙住下,主持此事。别的都好说,唯有一点,要务必谨慎。”
“哪一点?”
“当陈睿被你们拿下后,渔阳田氏找不到我,很可能会来硬的。你们要当心他们会抢人。最好多找几个人住在县衙里,以防万一。”
牵招恭谨应道:“是。”
田丰环顾诸人:“渔阳田氏暴虐郡县,历任郡守、县令皆不能治,郡尉说他们还刺杀过官吏。如今咱们要对他家下手,后果也许会很严重,没准儿会引来他们疯狂的反扑。”他顿了顿,问道,“你们害怕么?”
牵招的声音很平静,低沉地说道:“渔阳田氏虽暴虐郡中,但在我眼中,灭他一族,如屠一狗。”
简雍没干过这种事情,要论力气,他也不必牵招差,但要比胆气,有不如之。不过他也没有害怕,说道:“小人的这条性命早就交给了主公。随主簿为主公荡平豪强,雍愿粉骨碎身!”
随从军士皆是度辽军精锐,为首的屯长道:“要说杀官吏,那鲜卑、乌桓也杀过郡守、县令、豪强,不也被主公灭了?渔阳田氏何惧之有!”
田丰展颜微笑,将佩剑拔出,插到塌前的地上,挺身跽坐,按住剑柄,目光炯炯地看着诸人,说道:“事之成败,便全看你们在这几天的所为了。事若能成,旬日之内,这世上便再无渔阳田氏!”
次日,牵招和隐元武卫一屯长带着一队人马去渔阳县衙的同时,郡府里有一个佐吏刚好从衙外进来,迈着小步,走入侧院。
这侧院是佐吏们平时办公的地方。院子不太大,青石地面,正面一间小堂屋,两边靠墙各有两三间砖瓦平房,每间房各有不同的职能,有管徭役的,有管户口的,有管农事的,有管听讼的,诸如此类。这个佐吏进了专职听讼的屋中。
屋中已有一个从吏,问道:“你跑哪儿去了?这大半晌的。再过几天就要休沐了,田公令咱们务必要在休沐前把手头上的公务做完。你不要再多耽搁了。”见他喜气洋洋的,不觉奇怪,又问道,“你去哪儿了?碰见什么好事儿了么?刚才看门的郡卒说有人找你,是谁找你?”
这个佐吏只嘿嘿笑,不说,坐回了席上,将案几上的文牍翻开,装作办公的样子,心里却定不下来,偷眼去瞧对面,见那同僚小吏已又埋首在案上,没再看他,便偷偷地把手伸进怀中,捏了捏揣在怀里的一个锦囊,里边硬硬的,却是一块五六两重的金子。
他当然不能告诉他的这个同僚小吏,他刚才是去见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了,这块金子就是他那亲戚给他的。他的这个亲戚还有另一个身份:渔阳田氏的宾客。这次来找他,是为了打听田丰这些日都在做什么。
看在金子的份儿上,他把凡是自己知道的的尽数告诉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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