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树长到山崖断坡处,山风所过,簌簌叶落,断崖下是涛涛江水,滚滚奔流,一棵笔直的桉树旁垒起一个石堆,小小的,紧紧挨着树干。
那是衣冠冢,埋着的是姜雨村给姜宁缝制的婴儿衣裳,坟前瓷盘里放着一颗煮好的心脏,表面的油水冷凝沾在瓷盘上,那盘中正是水月的心,燃着的香青烟袅袅。
姜雨村背对着小小的坟堆,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谷中徐徐升起的白烟,耳边嗡嗡,抬眸远望,群山连绵不断,扭头看着坟堆脸上温柔带着笑意“这里的风景宁儿可喜欢?”
“……”姜雨村看着那坟堆,就那么一直看着,心痛的她有些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青白的面庞石刻一样僵硬。
过了不知多久,姜雨村目光从姜宁坟堆上挪开,埋首看着山崖下涛涛江水,湍急的水流有着别样的吸引力,让姜雨村向往,她很累,很累,每呼吸一口气,心脏都在抽搐战栗,她想永远离开,
姜雨村张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
她失去了一切,没有任何人值得眷念……
死
可以很简单……
……
山风从袖间灌入,刀子一样的阴风刮在姜雨村的脸上,很冷,冷到心底,阴云密布,天上下起了暴雨,混着林间尘埃,密林被风吹断的咔嚓声此起彼伏,憋闷、压抑、惊惧。
姜雨村没有跳下去,站在悬崖边上的脚还站在原地,雨水湿了衣裳,身上干透的血迹又晕开,顺着滑落的雨水一起融入到土里,
她睁开了眼睛!
雨水遍布面颊,伸出布满血痕的手解开了染血外袍,朝着山崖下扔去,
闷雷在云层间暴动炸响,闪电在黑云间游走,林木摧残。
她不可以死!
还有人在快活……
她不甘心!
姜雨村转身看着姜宁坟前瓷盘放着的心脏,那里只有一颗心,太少……不足以告慰她的孩子!
“宁儿,记住这个味道!”
姜雨村单手抚摸坟头,将脖子上挂着的桃木环取下埋于坟边,眼眶猩红含着热泪“等阿娘回来!”
姜雨村一手拔起地上插着的长刀,捡起地上的包袱朝着山下走去,隐身入密林深处……
……
次日。
万马镇,姜家旧宅。
夕阳余晖还未褪去,天边留有红云,姜雨村一身男装立于院门外,白发高束,伸手推开破旧的门扉,
面前的姜宅,已成荒院,内里野蒿过人高,唯院子内的槐树长势依旧,
“小哥儿,可是找姜家人?”麻子脸的菜农挑着菜篮子正欲归家,恰从姜雨村旁边走过,对方一头白发拉住了他的眼,心想这少白头白的很彻底啊~
姜雨村没有应答,转身看着挑着菜的麻子脸汉子,她认识,村东头的菜农刘家老二,对方没有认出自己,姜雨村自不想多事。
然麻子脸来了劲头,停下步子继续道“这姜家消失的诡异,一夜之间那姜屠夫父子俩都不见了,到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这要是来寻人可是有些难啊!”
“这屋子朝向也不好,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个白净小子还是离远点的好。”
“不找人,就是一过客,借这废院一住”姜雨村语气淡淡补充“不久留。”
“住废宅~是个胆儿大的,记着夜间别乱跑,这边疆村寨近几日闹事夜里不安全。”
如今逃难躲避战乱的人多了去了,菜农自不好奇,好心提醒“如果遇着事情了,朝着村东头跑,那里有废弃的茶马古道通向外边。”
“嗯”姜雨村点头抱拳作谢
菜农挑着菜篮子走远,姜雨村反手关上了门,院中葡萄架已垮,一地枯藤缠绕,姜雨村迈步进了屋子,熟悉的房间,积满了灰和蛛网。
堂屋的桌旁,姜雨村将包袱放下,坐在瘸腿儿椅子上,这椅子,还是爹爹让她练习马步时锯断的,一手摸着那锯开的口子,揩出一手的灰,姜雨村起身,身下椅子向后一栽半靠在墙边,
堂屋横梁上一方红布斑驳,四周铜钱紧紧扣着,将其嵌进横梁木里,有辟邪的作用,
虚晃间,姜雨村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小小的丫头扎着双丫髻,大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拿着榔头爬上桌子,将其递送给钉铜钱的爹爹,
时爹爹嘴里吊着红布,一脚不便,脚下垫着的椅子有些摇晃,小丫头收了笑紧张的憋着脸,一手紧紧抓着椅脚……
姜雨村闭眼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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