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荣说:“刚开始那会儿,我记着我妈还去找了我大哥,后来就没了信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这么在法台住下来了,在老霍家。后来就带着我们嫁到了南沟。”
张清之问:“你大哥在哪?叫什么?”
刘金荣说:“当兵的,48年当的兵,还去过朝鲜,说是汽车兵,叫刘照瑞,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记着好像还给我妈来过一封信,那会儿我也不认字儿,没看过。”
张清之说:“等我回部队,托部队领导帮着问问。只要是当兵的都能找着。”
刘金荣说:“这会儿找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了,十年了,也没来看过我们一眼,估计早就忘了吧。”
张清之说:“不会,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呗。部队上规矩多,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金荣还是摇了摇头,想起小时候,自己一个人总会想大哥长什么样,会不会喜欢自己,会不会给自己买礼物,听说立了很多次功,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可是注定这一切都只能留在记忆里了,十八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大哥,也早就淡了。这会儿提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就发起了呆,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又漫延了出来。
“同志,您点的菜,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有意见请提出来。”服务员的声音惊醒了刘金荣,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了一下。
服务员把菜盘摆到干净的桌布上,刘金荣下意识的就想去阻止她:会把这么干净的布弄脏的。随即反应过来,收回抬起一半手,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菜摆好,另一个盘子里装着拿去热的饼,然后摆上筷子和汤勺:“请用餐。”
张清之把菜往刘金荣这边推了推:“快趁热吃,车上的大师傅做菜可香了,比一般的饭店都香。”
刘金荣眼珠儿都要掉到盘子里了,根本就没听清张清之说什么,就是一门的咽口水。
张清之把筷子递到刘金荣手里:“吃啊,发什么呆?”
“啊?啊。”刘金荣接过筷子,脸有点儿红,低下头,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
你能想到吃了十年苞米碴子稀粥苞米面饽饽吃了十年没有味精没有肉只有粗盐的土豆酸菜萝卜疙瘩,然后突然有一口带着卤汁儿加了精盐味素各种调料嫩的直抖的肉片儿放进嘴里的感觉吗?
那一刻这个世界都不存了,列车声说话声全部消失,连时间也好像静止了。刘金荣仔细的咀嚼着,一口肉夹杂着儿时遥远的记忆吞咽到喉咙里,滑下去,顿时就有点儿空荡荡的。眼泪涌了出来。
“来,吃点儿饼。”张清之把装着饼的盘子往这边推了推:“光吃菜咸。”
服务员把汤端上来,还有一盘炒圆白菜,里面混着点儿粉条,因为吸饱了酱油,粉条儿发着诱人的黑红色。
“你咋了?”张清之迷惑的看着她问了一句。
“没事儿。”刘金荣用手背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夹起一块饼:“你也快吃,一会儿凉了。”
“嗯,你多吃点儿。我在部队上经常吃,部队伙食好。”
刘金荣咬了一口饼慢慢嚼着,透着油香的白面饼在嘴里翻滚。她忽然想,如果爸爸没死,那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天天可以这样吃,天天穿着包里那样的裙子?
可是爸爸到底是死了,那个据说当了军官的大哥十年没有音信,为什么呢?
“我想去找我大哥。”刘金荣突然冒出一句。
“好。”张清之点了点头:“回去我就去找领导帮你问。肯定能找着。”
可是找着了又能怎么样呢?刘金荣有点儿迷茫,问问他为什么十年了不闻不问?还是和他讲这十年娘仨个吃了多少苦?可是十年都这么过来了,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喝口汤,饼太干。”张清之递过汤勺。刘金荣机械的接过汤勺,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浓浓的鸡蛋带着黄瓜丝的鲜香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香味儿弥满了口腔。
她看过去:“这里放了什么?”
张清之说:“鸡蛋,黄瓜丝,葱花,香油。”
刘金荣用汤勺在汤里搅了搅,看着那一片儿金黄色的香油随着搅动散天不见,扑鼻的香味儿发散出来:“香油是什么油?”
张清之说:“芝麻油。你要是喜欢,回的时候我给你弄点儿。还有精盐味素,以后煮饭可以用这个,比粗盐好。”
“你知道的真多。”
张清之有点儿不好意思:“城里家家都有,煮饭都用这个,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商店里都有,不要票的。”
刘金荣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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