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着,八里地在这个年代是那么的遥远。
山上不时的响起什么叫声,整个天地之间显得那么安静,风轻轻吹过,一人高的荒草在路边摇动,有人扛着什么戴着草帽在路上行走,后背已经湿透,看到马车就让到路边,打量一下马车上的人。
河水闪着鳞光静静的流淌,河滩上有小孩子在嬉戏,羡慕的看着马车慢慢走过。
刘照丰看着远处,喃喃的说:“真远。”
张景义抱着女儿,伸出手去抓住儿子的手。
刘金荣说:“哥,你听山上,鸟叫的真好听。”
视线里,除了小河,庄稼,全是山,前后左右都是山,成片的松树林是唯一的景色,头上是蓝蓝的天,云彩从那边山尖上冒出来,随着风从这边山头上逃出视线。
砂石的国防道弯弯曲曲的在山与河之间穿过。
马车停了。
张家大嫂咳了一声,让长时间没说话的嗓子清醒一下,说:“到了到了,下车吧。”
刘金荣扭着小脑袋四下里张望,刘照丰跳下马车,把张景义扶下来,扭头看向坎下的院子。
院子口上噼里啪啦的响了一挂小鞭,一百响,在合作社里买来要一毛三分钱,不要票。
四小队的队长带着人从院子里迎上来,帮着把东西搬进院子,摆到东屋的南炕上,张景义才第一次见到要嫁的男人。
胡子刮的很干净,个子也挺高,有一米七八朝上,长的也不差,浓眉大眼的,剃着头短发,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人民服,有点拘谨。叫张万智。
他哥哥笑的很开心,头发有点了花白了,但很精神,眼睛很有神,上来和张家大哥大嫂打着招呼,还笑着摸了摸刘金荣的头顶,塞了两块糖给她。哥哥叫张万礼。
为了躲避战乱,原来哥哥带着弟弟住在西岭南面坡的半山上,那面山上就他们一户人家,过着半猎半农的日子,建公社的时候,政府把散居在山里的人家都迁了出来,分配到各个村子里。
一家人,哥四个,仁义礼智,连父母只有哥俩和一个姐姐从那个年代活了下来。
姐姐嫁的远,平时也已经不走动,在这个年代,距离就代表着隔绝。只有姐姐那边的一个分支嫁到了姚家堡,称呼一声舅舅,算是一门亲戚。
也没有什么婚礼,在队长和张万礼的注视下,张景义和张万智互相鞠了三个躬,就算是拜了堂。
张景义又让刘照丰和刘金荣给张万智鞠了三个躬,叫了一声爸。
就这些人,吃了一顿饭,喝了一壶散白酒,事情就算是成了,队长叫张万智下午去给张景义一家落户口,从二小队迁到四小队来,落了户口才有粮份儿,才有资格分地。
但都要等到明年开春了,今年张景义一家的地还在法台。
等人都走了,送走了张家大哥大嫂,张景义才有功夫打量一下这个新家。
外屋在房子中间。
进了房门迎面在屋正中是一架石磨,比张景义在二小队推的那架稍微小点有限,屋里有南北西三个灶锅,西屋只有一铺北炕。东西屋的门隔着石磨居中相对。
外层没有内顶,抬头就看到粗直的大粱和房架,密密的檀子椽子。大梁两头钉着几颗道钉,挂着几个筐和篮子,这是防老鼠的。
抹的还算平整的墙壁上挂着镰刀斧具簸箕,还有两杆前装sàn dàn qiāng,近两米的枪身擦的锃亮,牛角药桶已经有了包浆。
屋里的地面是夯的硬实平整的泥地,扫的到还干净。
西屋是大哥张万礼住,张景义不能进,东屋里有南北两铺炕,炕梢没有炕琴,摆着自制的木柜子,行李叠放在柜子盖板上。
南北炕之间在屋东头有一米宽的辅炕连着,上面也摆着一架柜子,上面摆着座钟和镜子,暖壶。
炕上铺着苞米秆皮编制的炕席,墙上糊着报纸,两道大梁,梁上打着内顶,也是用报纸糊满了的。
两梁之间搭着木板,上面放着东西。
屋里有电灯,在灶与炕之间的隔墙上镶着块不大的玻璃,灯泡就吊在玻璃上,里外共用,一开灯里外屋都亮。灯泡有两个,东屋南炕一个,西屋北炕一个。
窗户是老年间的半棂式,上半截糊着窗纸,下面半截是玻璃窗。
张万礼说:“来了,就是一家人了,虽然没有什么彩礼席面,你也别挑,带着孩子在这安安心心的过吧,孩子就是我们的亲孩子,有我们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他们一口饭。
你的事儿,我也都听说了,也是不容易,这都是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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