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龙看着被妈妈端开的牛奶有点儿fā lèng。
刘桂新试了试奶温,把老三抱起来喂:“二,你都大了,以后就吃饭,奶得留给小弟。”
张兴龙有点不懂,必竟算虚岁才四岁,身体又特别弱。这牛奶从出院一直喝到这会儿,已经习惯了。
“我不,我要喝。”张兴龙含着眼泪翻身爬起来想过去抢。
“你都长大了,不能喝了。”
“我不。”
张清之过来把张兴龙抱起来来到外面,一手把张兴龙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啪啪拍了几下:“还要不?还听不听话?”
张兴龙眼泪噼哩啪啦的掉,挣扎着:“我不,我要喝。我的。”
“啪啪。”
等再进屋把张兴龙放到炕上,老三已经喝完了牛奶睡了。
刘桂新白愣了一眼张清之:“不给就不给不能好好说呀,你打他干什么呀?”伸手把张兴龙抱过来看,屁股都打青了一片。
“疼不?”
张兴龙点头。
“以后还要奶不?”
张兴龙抹了一把眼泪梗着小脖子不出声,闷着头瞅着地下。在他的世界里,牛奶一直是他的呀。
刘桂新把张兴龙放下,对张清之说:“这孩子太能卡跤了,今天小平领他出去又卡了。怎么整呢。”
张清之看了张兴龙一眼:“走路不看道呗,再卡就削他,削几次就好了。”
刘桂新瞪了张清之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两个人都没想过这里有什么问题,也没想过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们不知道,手术má zuì对孩子还是伤害挺大的,这孩子的平衡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而且导致了夜盲症。
76年九月。
天气已经转凉,早晚需要穿厚衣服了。早晨起来草木上已经有了霜,小水坑也有了结冰现像,虽然太阳一出来就化掉了。
房子边上的大地进入秋收罢园,左近的农业户都在地里忙活着最后一点儿收成。
草木枯败,落叶纷飞,四面大山在秋风中一片凋零。
郭家堡三面围山,北山就在医院后面一点儿,选矿厂就建在南山上,两山相距不到五百米,西山距堡子也差不多,三百多米,整个郭家堡就夹在大山之间,有个三百多亩地。
住宅分成四片儿,大庙,郭家,水洞和下河套。
水洞是人工洞,从大山的峭壁上凿出来的一个人工隧道出水口,里面有一两公里长,主要是用来排放尾矿坝的积水。
尾矿坝是国内最大的人工湖,用来排放选矿厂的尾矿水,东西两公里,南北接近五公里,比颐合园的昆明湖大三倍。矿粉沉积后,清水从水洞这里排出来,要不然湖区还得不断扩大。
这是纯粹靠人力积土筑坝形成的奇迹。
厂子又开始分冬季福利,工人们张着笑脸往家扛东西。白菜光靠厂子分的那几百斤是不够吃的,还得个人去农户那买。
郭家堡下片儿过了河上到半山就是一片巨大的菜田,叫大坝。
这里是废弃的人工坝,是原来的老尾矿坝,日本人那会儿修建的,因为无法满足选矿厂的生产需要,国家修了新坝,这边就填土造田成了菜地。近八百亩的大平地。
不管是老坝新坝,下面都堆积着大量的矿粉,碍于工艺问题我们提炼不出来只能掩埋。小日本和měi guó lǎo一度想买,提出一袋大米换一袋矿粉,被我们拒绝了。
工业总有发展那一天,东西卖了就没了。这里得给当初的决策者点个赞。
“桂新,怎么了?”
地垄上,张清之跑到蹲在地下的刘桂新身边问。
刘桂新拿着把菜刀拄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知道,肚子有点儿疼。没事儿,快弄完了,你赶紧装车吧。”
张清之有点儿犹豫:“能行啊?要不你回去躺着吧,我自己慢慢弄。”
刘桂新往前看了看:“没多少了,弄完得了,一会儿天都黑了。你去装车。”
咬了咬牙,强撑着动起来,扶住一颗白菜,用菜刀砍断菜根,把白菜放倒在垄台上,往前挪挪继续去砍下一颗。
小腹里突然刀绞一样的疼,疼的她在寒风里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都快蹲不住了,拿刀的手也在抖着。咬着牙坚持。
张清之看了看刘桂新,也没什么办法,抱起白菜往地头跑,把菜装到带车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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