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刚刚因为一时性急误解了孙策,此刻不想重蹈覆辙,耐着性子问起孙策与许淳冲突的经过。
沈友对这件事很清楚,代孙策陈述了一番,尤其强调了两点:首先,许淳身为阳羡第一世家,不仅倚仗家势侵占大量良田,还与山贼沟通,他已经不是普通的世家豪强,他是民蠹;其次,许淳仅仅因为孙策怠慢了他,就欲对孙策不利。这种人若非天生心肠歹毒,就是横行乡里惯了。你想想看,孙策是会稽太守,手里有兵数千,许淳都不放在眼里,普通百姓如果惹了他,还能有好下场?
除恶务尽,这样的人非除掉不可。许贡做了几年吴郡都尉,又做了几年吴郡太守,他会不知道许淳是什么德行?他派来的郡丞王珍就与许淳合谋,焉知他本人没有从中指使。孙策这次来就是兴师问罪,哪有交还许淳的可能。
听完沈友的解释,陆康倒不好说什么。他是世家不假,但他对许家的做派也不满,只是来之前不知道孙策为什么要抄没许家。现在知道了原因,自然也不想与许淳搭上什么关系,反觉得许贡有利用他的嫌疑,很是恼火。
“将军只有几千人,能拿下姑苏吗?”
孙策欠身施礼。“多谢陆公关心,正要请陆公帮忙。”
陆康思索片刻。“将军,我有一句话,希望将军能够坦诚相告。”
“请陆公直言。”
“你整治许淳,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你不利吧。你是不是想在吴会推行你在汝南做的那些事?”
陆康直视着孙策,眼睛眨也不眨。对许淳的死活,许贡的要求,他并不放在眼里,可是孙策如果想对吴郡世家下手,陆家难以置身事外。他之所以答应许贡的要求来见孙策,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陆公,我想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让失地的流民重新落户定居,不应该吗?”
陆康眉头紧皱,抚着胡须,半天没有说话。他为官多年,岂能不知土地兼并的危害。“将军,你的想法,我非常支持,可是这样牵连太广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急,我会一步步地向前走,步子可以迈得小一点,迈得谨慎一点,但绝不会退。陆公,你们可以去南郡、汝南看看,是非功过自有公论。即使是许淳,如果他不是如此胆大妄为,我也不会这么处置他。我在汝南遇到那么多麻烦,如果要杀人,平舆许家还能留到现在?”
孙策说得很客气,甚至不失谦卑,陆康听在耳中却凛然心惊。他盯着孙策看了半晌,一声长叹。“将军好重的杀气。”
孙策笑而不语。该说的道理他已经说了,他必须给陆康一点压力。风云变幻,总有一些人要被淘汰,陆康如果选择对抗,他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话可以说得好听一点,但刀一定要握紧。
“魏周林在哪里,是不是被许贡扣住了?”
“他在城里,很安全。”
孙策沉默不语。魏腾没回来复命,自然是和许贡翻了脸,但许贡居然没能干掉魏腾,让他很意外。由此可见,吴郡世家还是有点底气的,也不怎么把许贡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看陆康等人怎么选了,是帮他赶走许贡,还是坐观成败,甚至是帮许贡对付他,将决定他们各自家族的命运。
陆康明白孙策的意思,拱拱手,辞别而去。
——
陆康回复许贡,许淳为恶在先,罪有应得,府君你就别操那个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向孙策解释吧,你的郡丞王珍和许淳狼狈为奸,已经被孙策扣住了。
许贡大发雷霆,拔刀就要砍陆康。陆康很不以为然。我活六十多了,什么事没见过,还怕你威胁?
面对陆康鄙视的眼神,许贡最后还是没敢下手。杀陆康容易,也就是一刀的事。但陆康背后是整个吴郡的世家,没有这些世家的支持,他这个吴郡太守做不成。不仅如此,陆康本人的名声很好,普通百姓对他也很景仰,杀了陆康,吴郡人恐怕要对他恨之入骨。
陆康施然而去,许贡气得七窍生烟。本想让孙策左右为难,没想到孙策轻易就化解了他的反击,反把他逼到了绝处,指责他包庇许淳,狼狈为奸——王珍是他的郡丞,王珍和许淳狼狈为奸,自然是受他指使。
孙策扣住了王珍,兵临城下,兴师问罪,他总不能闭门不出。这也太丢脸了。
许贡想来想去,决定主动出击。击退孙策,吴郡还是他的,吴郡世家就算有异心,也未必敢和他撕破脸。如果让孙策在城外呆着,吴郡世家心有所冀,蠢蠢欲动,他这个吴郡太守迟早会被架空,弃如弊履。
许靖坚决反对,但他拦不住许贡。无奈之下,他只得向许贡告辞,远走交州。许贡对许靖的软弱嗤之以鼻。他对许靖说,你可以先上船,但别急着走,万一我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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