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山北麓。
曹操趴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远处纵马奔驰的羌胡兵,忧心冲冲。他翻山越岭,好容易翻过熊耳山,本以为苦难的征程即将结束,只要走进洛阳城,走进朱儁的大营,就算不能立刻得到重用,至少也能吃上一口热饭,洗个热水澡,洗掉这一身的尘土和晦气,没想到扑面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晦气。
随即可见的羌胡兵,随处可见的尸体,都在说明一件事,洛阳再一次被董卓的部下攻陷了,朱儁是不是还活着,只有天知道。
“孟德,怎么样?”夏侯惇挣扎着爬了过来。虽然一路上用了不少药,还找人替他清理了伤口,但他的左眼还是溃烂了,经常烧得人事不省,满嘴胡话。但他就像一块石头,怎么也不肯倒下,奇迹般的坚持到了现在。
曹操看看夏侯惇,忽然为自己的沮丧感到羞耻。夏侯惇伤成这样都没有叫一声苦,他又什么资格放弃。
“情况不太好,到处都是西凉兵,洛阳是去不成了。”
夏侯惇咬着牙,爬上石头,和曹操并肩而卧。他抬起袖子擦了擦伤眼,一块带着脓液的血沾在袖角上,一只白色的蛆在里面拱动。他很淡然地看了看,在石头上蹭掉脓血,将蛆虫碾死。
“那是……牛辅的人马吗?他怎么到了这里?”
曹操惊讶地看看夏侯惇。“你能看到那么远的旗帜,认出牛辅的战旗?”
“远吗?”夏侯惇突然笑了一声:“我现在分不清远近。”
曹操鼻子一酸,扭过头,不让夏侯惇看到湿润的眼眶。夏侯惇看了他一眼,笑道:“孟德,我昨天梦见妙才了,还和他合唱了一曲《战城南》,他还是那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转身的时候不能太快,要不然脑袋会掉下来。我呢,也得小心一点,时常挡着眼睛,防止有野鸟来啄腐肉,把我这儿当东厨。”
“元让,别说了。”曹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有什么关系。”夏侯惇笑了。“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好男儿决胜疆场,马革裹尸,此生无憾。我只是觉得可惜,西凉兵两路夹击南阳,孙策怕是难逃一劫,以后再没机会和他较量了。”
曹操一声叹息。“是我慌了,早知道董卓派两路大军夹击南阳,就算孙策的抛石机将城墙砸烂,我也不能退啊。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被他的抛石机吓着了,白白便宜了他。”
不远处的戏志才突然说道:“将军,退是为了进。如果不退,你就死在宛城了,哪有机会看到这些?”
曹操苦笑。“可是我现在还能去哪儿?洛阳已经落入牛辅之手,我总不能去投董卓吧。”
戏志才站起身,甩甩袖子。“自然不投董卓,那是个将死之人。我们去长安,助天子一臂之力。”
“去长安?”曹仁叫了起来。
曹操却眉毛微耸,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没错,为了区区一个孙策,何至于精锐尽出,这不是董卓的本意,是有人调虎离山,难道是王子师?”他突然一拍手,笑道:“怪不得呢,我说他那样的君子怎么会屈身侍贼,原来他这是要效李陵故计啊。”
戏志才看了曹操一眼,微微一笑。“将军与王子师是故交,难道不想去帮他?”
“当然要去。”曹操站了起来,向山坡下走去。“若他如我所想,我们就帮他。若他甘心从贼,莫怪我不顾旧情,为国除贼。拼了这性命,也不能让他自毁名节。”
——
杜畿一见而为荆州刺史,虽然这荆州刺史的政令还出不了宛县,但杜畿的见用却带来了良好的示范效应。随着阎象安排人接济安顿流寓南阳的人士,又有人通过不同的渠道或自荐,或引荐,出现在孙策面前。其中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比如杜袭、赵俨,更多的不知名,但他们大多有个共同特点:门第都不高。
杜袭、赵俨都是颍川人,杜袭的曾祖、祖父有名,官至太守,但杜袭的父亲却是白身,可见其祖父为官时间也不长,连质任的福利都没赚到。赵俨少年成名,与陈群、辛毗并称,但双方家世相去甚远,辛毗追随袁绍去了河北,陈群随父亲陈纪去了长安,赵俨、杜袭只能逃难到南阳。
如果没有同乡荀彧的推荐,他们俩能不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又有留下什么样的记载,还真的不好说。
现在曹操被孙策打得像丧家之犬,王佐之才荀彧自己还没找到主公,杜袭、赵俨就更指望不上了。得知孙策礼贤下士,不拘一格,他们也欣然而至。杜袭的曾祖杜安做过宛令,孙策就让他补了宛令空缺。赵俨性格比较强硬,孙策就让他做了军正,专管军纪,严查各营不法之事。
其他人士因才施任,各得其所。
人数不多,特别是没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