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盯着水面，他从草编的挎包里摸出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放在蛛丝。

    曾甄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木瓜。

    他把粘有木瓜的那头伸进远处的水里，然后慢慢往身前移动，张威和曾甄睁大了眼睛，他们看到一只海龟，追逐着那坨木瓜，游到了他们脚下。

    卡布把木棒交给张威，那只海龟，终于够到了木瓜，吃了起来。

    张威和曾甄，屏息静气，双眼死死盯着它。

    卡布一个转身，人从树干滑下水里，那只海龟发觉了，马要逃，卡布一把把它抓住，曾甄忍不住鼓起了掌。

    卡布从水里钻出来，双手举着那只海龟，张威伸手去接，第一下没有接住，海龟差点逃了。

    卡布把海龟放在树干，张威用双手按住了它，卡布从水里出来，坐了树干。

    “我能够抱抱它吗？”曾甄问。

    卡布捧起海龟，递给了曾甄，海龟在曾甄怀里，用力挣脱着，曾甄惊呼：“啊，不行不行，它踢我。”

    卡布笑着，把海龟接了回去。

    “你们要带它走吗？”卡布问张威和曾甄。

    两个人一愣，然后一起摇头，这带着一只海龟，算什么事啊？

    卡布伸手从草包里又摸出一块木瓜，凑近海龟的头，海龟努力把头往里面缩着。

    卡布把手里的木瓜扔进了水里，然后把海龟也放下了水。

    张威和曾甄吃了一惊，张威问道，这龟，你不带回去。

    卡布摇了摇头，他说没什么肉，不好吃。

    张威和曾甄，这才知道他刚刚下水捉了海龟，是想送给他们玩的，两个人不禁对自己刚刚拒绝了别人的好意，有些过意不去。

    张威心想，这里的rén dà概还没有什么滋补的概念，对他们来说，有肉没肉，才是最主要的。

    远处响起了呜呜的号声，卡布一听，站起身，折了很长的一根树枝。

    他拿着树枝下了水，把那些还在缓慢扭动的鱼一条条穿在树枝，穿成了一串，爬出水时和他们说，酋长在叫我们回去了。

    卡布拿着木棒，提着鱼在前面走，张威和曾甄在后面跟着，他们看着卡布那黑色的光溜溜的屁股，在偶尔从树隙里落下的阳光里闪着光。

    卡布前面垂挂着的一绺绺的草滴着水，走了一段路后，不滴了。

    他们回到了那草棚外，卡布把鱼和木棒都远远地扔在外面，草棚里的林芸和酋长看到他们回来了，都站起身，走出草棚。

    林芸和张威曾甄说，我们准备回去了。

    张威和林芸说，林芸姐，我们来时都没有带什么东西，不知道你……

    林芸看看卡布，明白了，她转身和酋长低语了一阵，酋长点点头，林芸和张威说：

    “放心吧，酋长会从那些猪里，分一头给卡布，在这里，猪是最值钱的，可以换一座房子。”

    张威和曾甄赶紧说谢谢，谢谢！

    回去的游轮，张威问林芸，小孩子大岛读书的事，谈的怎么样了？

    林芸叹了口气，她说这个酋长，是个老顽固，他一口咬定说族人离开了岛，灵魂回不来了，其实，还不是怕人出去了，心变了，不会再回部落里了。

    “卡布的那个叔叔，去了大岛那么多年，不是还回来了，他怕什么？”曾甄说。

    林芸看着他们，笑道：“他叔叔是被酋长抓回来的，卡布不敢告诉你们。”

    怪不得。

    张威和曾甄，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岛，心想着这个岛，像卡布这样的小孩子们，注定会这样，和那些大树一样，默默地生，然后默默地死。

    不然呢？

    张威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情，自己凭什么可以去评判别人的生存状态？

    是你自己觉得他们更明、更进步吗？

    明和进步的评判标准，本来不是你们的这些所谓的明人定的？你们把这个标准强加給这些人时，你知道他们同意吗？

    张威把自己的困惑和林芸曾甄说了，两个人听了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林芸说：

    “不是这样的，他们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这其实是剥夺了他们的选择权，如果有一天，有些人出去了以后不愿回岛，至少他们的命运是他们自己主动选择的，而不是被动甚至bèi pò的。”

    张威点了点头，到底是王妃，他觉得林芸的这个说法，还是自己看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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