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丰六年十月,氓亲王风氓致的病情突然加重,太医院的一众太医轮流上阵,再加上陈令诚亲自诊脉,仍旧徒劳无功。风氓致这一年已经是八十六岁高龄,尽管如此,朝中上下对这个老人的病情还是十二分关心。他和已经逝去的海观羽一样,都是可以规劝皇帝的人。倘若他再一去,那将来万一有变,就是连个求情的人都找不到。
然而,风氓致毕竟已经年迈了,此时已是病入膏肓,时而昏迷时而苏醒,让其他人忧心不已。他之前又是将两个儿子都开出了宗谱,如今榻前竟是连一个侍奉汤葯的子辈都没有。不少皇族都是摇头嗟叹这位老人的固执,当然,暗中称赞的也是不少。须知先帝早已赐了氓亲王世袭罔替的特权,这个爵位倘若落入那两个纨绔子弟的任一人手中,将来结局便难料了,还不若给他们银子自生自灭的强。
就在众人皆是翘首企盼皇帝下旨为氓亲王挑选皇族子弟入嗣时,风无痕却是下了一道让所有人为之震惊的圣旨。上头除了历数风氓致三朝功绩之外,还提及了一个干碍甚大的名字。原来,皇帝竟是有意让三皇子风浩准入嗣氓亲王这一脉。这既是闻所未闻的殊遇,又是令人惊骇的处置,朝中的不少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谁都以为珣贵妃越起烟是失宠了。
相比外头人的惊惶失措,钟和宫中的越起烟却是安之若素。这几日,皇宫里头的不少太监宫女也在议论此事,就连她自己宫里头地人手也不例外。循例去坤宁宫请安时。那些低等嫔妃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几许奇怪的意味,有怜惜,惊诧。更多地却是幸灾乐祸。
然而,皇后海若欣却待她极为热络。仿佛是知道对方为何作此决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当初东宫时地亲密无间。当然,有心人都知道,海若欣应该是去掉了一个夺嫡的大敌,心情愉快之下才刻意笼络对方。而越起烟脸上却丝毫没有不满之色。笑意反倒是愈来愈浓,看得旁人摸不着头脑。
这一日,皇帝在朝会上宣布,将委派十名观风使至各地访查民风民情以及各级官吏的为官情况,而观风使上奏的内容,将作为三年一次“大计”的参考。这一条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使得一众官员为之大哗。
晚年虽然也有各方巡查御史访查民情,但往往都是限于一省两省之地,皇帝此次一派就是十人,显然是准备大动干戈。最重要地是。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何人将任观风之职,因此顿时都如同无头苍蝇。
外官如此,京官也同样不好受。尽管京察尚未开始,但监察院的御史们却突然活跃起来,从一天一个本章到一天三五个本章。若是被他们逮到错处,竟是一追到底。丝毫不肯放过。也有人到兼着左都御史一职的鲍华晟处抱怨,然而,这位以清正著称的宰相只是淡淡地以一句“清者自清”就搪塞了过去。如此一来,谁都知道这是皇帝整饬吏治的举措,只能心中叫苦不迭,面上的差使却巴结得更加殷勤了。
谨言慎行的越千繁虽然没有受到弹劾,但那种头上悬着利剑的滋味并不好受。尽管贺莫彬和他一样也是成天苦着脸,但越千繁还要为宫中的事情心烦,面色自然更加难看。这一日,他一回到家中便摔了官帽,一副气乎乎的模样。
夫人刑氏虽然心中奇怪,但也不好当着下人地面发问,直到把一帮人都打发了出去,她这才问道:“老爷,您如今可是堂堂一品大员,即便心里有气,也不能这样发作。若是被那些御史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通弹劾,这又是何苦呢?”
越千繁心中不悦,但还是依言捡起了官帽,这才怒气冲冲地道:
“敢情他们都以为珣贵妃失宠了,一个个说话夹枪夹棒的,就以为我真的好欺么?不说我当年是靠自己地本事才升迁到了户部侍郎,就说如今这情势,皇上也绝不会轻易免了我的官职!哼,想要落井下石,看清局势再说吧!”
刑氏心中一跳,却仍强打笑脸劝慰道:“老爷不必忧心,珣贵妃是个知礼的人,断没有轻易失宠的道理。我昨儿个还打听到,皇上连着两天都歇在钟和宫,那些乌七八糟地传言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再说了,兰贵妃之子不是也要过继给海家么?”
越千繁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沉着脸摇摇头道:“夫人,你想得太简单了。兰贵妃之子将来是要承继海氏一家的,这是朝中官员都知道的事,自然用不着多想。可是,珣贵妃这事却是没头没脑,突兀得很,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再说了,如今宫中嫔妃日多,说不得今后有人荣宠更佳,皇子上头也少不得会添上几个。如此一来,她虽是贵妃,也非得吃亏不可。这样干等消息不是办法,夫人,你明日进宫去探探珣贵妃的口风,看看究竟是何道理!”
刑氏点了点头,翌日就进了宫。由于皇帝之前早就给了特旨,因此皇后和三位贵妃的家人可以随时入宫问安,她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任何阻碍。不过,刑氏仍旧隐隐约约察觉到四周的目光,心中不仅有些着恼。
她是早就封赠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贵妇,哪经得起这些微末宫女太监的无礼,若非心中有事,她早就耐不住性子发作了。
甫进钟和宫,她便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往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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