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茗出乎意料地产下一女,这个消息让后宫诸嫔妃松了一口气,却是让贺府上下笼罩在愁云惨雾中。皇帝已经老了,因此贺甫荣对于此次女儿的怀孕分外看重,谁想最后居然功亏一篑。虽说皇帝膝下原本只有一女,不管出于什么考虑都会对这位新降生的小公主宠爱有加,但对于急需皇子来巩固地位的贺家而言,这无疑是当头一棒。
眼下便只有专心扶助十二皇子了,贺甫荣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老天无眼啊,若是贺家能借皇子之力而再上一层楼,则在朝堂上也不必太过谨慎,时时被萧云朝压过一头。不知怎地,对于连育两子的瑜贵妃萧氏,他竟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怨恨,倘若不是她分去了皇帝的大半宠幸,女儿又怎会进宫四年才身怀有孕?
然而,无论是贺甫荣还是萧云朝,都没有料到皇帝会就御史的弹劾这般发落两人。朝堂上的所有官员全都鸦雀无声,仿佛在掂量着那道旨意。贺甫荣远去云贵,弹压蠢蠢欲动的蛮族各部:而萧云朝则是前去西北视察军情,然后带去为安郡王晋封的谕旨。虽说不是贬谪,但对于两位权臣来说,这却是比降职查办更严厉的惩戒。
皇帝突如其来的旨意也同样震慑了贺萧两党的羽翼,若是此事由别人提出,这些人自然会用各种理由加以驳斥,但现在看朝臣们的表情就可知此事皇帝并未与他人商议过,因此他们都不敢妄动。朝议就在诡异的僵硬气氛中从开始走到结束,期间有好几位大臣想要开口建议什么。
但都在皇帝冷峻的目光下退缩了回去,就连何蔚涛也不例外。善于揣摩上意地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天威莫测,因此只能对萧云朝报以一个歉意的苦笑。
回到府中地萧云朝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他感到浑身如同散架子般难受。若是去其他地方也许还好,但西北军营却大为不同。
仅是那位安郡王就不是他应付得下来的。不说远离京城无法联络属下众官,就是皇帝一道密旨即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软禁在那边。什么犒赏三军,为风无方晋封亲王,这点小事派一个挂着闲职地大学士去就够了,又何必劳动自己这个国舅。一切都只是借口而已!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击声,萧云朝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此时更加气恼了起来。“什么事,连一点安生日子都不让过了么,这是哪门子规矩?”他高喝了一声,显然是迁怒于门外那不长眼的下人。好半晌,外边才传来一个惶恐的声音:“回老爷的话,是七殿下有信送来了。”
风无痕?萧云朝眼皮子一跳,突然想起了这个最近极是得宠地皇子,心中立时活动了起来。难道他有什么别的消息?想到这里,他便马上吩咐道:“将信拿进来!”
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低眉顺眼地快步行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递过一封信函。脸上的恐慌之色还未退去。他只是一个刚进书房伺候的下人,哪知道这份优厚的差事如此难做,刚才萧云朝的几句话着实吓坏了他。
萧云朝见封口完好,这才挥手示意他退去。临去又嘱咐道:“你看好外头,无论是什么人,未得我吩咐不得让任何人进来,否则唯你是问!”那小厮吓得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好容易答了一个是字,这才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随后战战兢兢地掩了房门。
萧云朝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今日的朝会风无痕脸色如常,始终一言不发,现在看来的确有几分可疑。若是这个外甥有心,应当为自己争取一下才是,如此做派,难道是他得了风声?萧云朝一边看着手中信函,一边转过这个奇怪的念头。
直到看完这封短短地书信,他的脸色还是变幻不定。风无痕的意思很简单,贺甫荣出京之后贺氏一党就显得群龙无首,毕竟贺莫彬还难以撑起大局,而自己一旦离京,不管是宫里地瑜贵妃还是风无痕与风无惜,都能够独当一面。想到风无痕如日中天的圣眷,萧云朝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论起平衡来,自己这一边比起贺甫荣确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若是照风无痕信中所说,皇帝的此举是试探大过警告,所幸今日朝议上自己这一党的官员没有轻举妄动,否则逼得皇帝痛下决心就完了,那可是两败俱伤地结局。
风无痕的这封书信完全是按照皇帝的授意再加上自己的润色一气呵成的,虽然没有几多修饰,但对于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的风无痕来说,把话点透才是正理,因此送信的小厮一回转来,他便知道萧云朝那边应该再没有问题。
眼下需要注意的却是海观羽的状况,陈令诚去诊治过好几次,却意外地发现这位老相的病情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有愈来愈糟糕的感觉。老谋深算的他旁敲侧击着想问出那天的事由,但海观羽却始终不肯开口,仿佛有天大的隐情。一来二往,陈令诚竟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位两朝老相仿佛在一心求死。
这个消息顿时让海氏姐妹惊骇欲绝,两人轮番回府探视,却连爷爷的寝室都进不去。几个下人为难地透露了海观羽的命令,除了太医或是钦使,他谁都不见。饶是海氏姐妹俩在门口哭泣,海观羽仿佛铁石心肠一般,就是不让她们进房门一步,最后还是海从芮将两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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