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到时,妃嫔已落座大半。因着青鸾侍寝,皇后又素来人前和善,旁人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行礼之时,青鸾瞥见宸妃神色恹恹地并不好看。
因国事繁忙,天子已有些时日不曾进后宫,这一个月饶是她盛宠不衰也才不过侍寝几次,旁人更不必提。青鸾不欲生事,只一一见过礼。待她落座,祥贵嫔方姗姗来迟。
她今日着了一袭莲子青绣桂枝五色锦的宫服,因了清晨风凉,又罩了件五瓣梅花的大氅。她一连十几日未曾见到皇上,精神并不似从前那般高昂,连头上的银叶琥珀石花钿都似没了光彩一般。她脸色更如同一张金纸,毫无生气。
宸妃见她如此,不禁以广袖掩了唇笑道:“贵嫔气色越发好了,眼瞧着得了清闲,人也养得圆润了些。”
祥贵嫔听她出言相讽,索性不行礼便坐在了丹凤梨木椅上,反讥道:“臣妾不比娘娘有天天得瞻圣容的荣幸,只是娘娘再辛苦,也比不上抚育皇子的辛苦。”
六宫之内唯有宸妃所沾雨露最多,却至今无所出,她平素最恨人以此做文章,今日却没有立时发作,只睨着祥贵嫔一张芙蓉面拨弄着手中金珠护甲道:“本宫若有了胎儿,一定拼死了保住了他。贵嫔既没有本事周全龙胎,焉知上天还会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呢。”
“好了。”皇后适时开口打断,“祥贵嫔失子,也是为奸人所害。本宫赐你这石榴子的手钏,便是为了让你再努力怀得一胎的。”
皇后话音未落,众人目光便聚在了那女子莲藕般白皙的手腕之上。她本就肤白若雪,如此一串红蕊的五颗镶银镂空如意扣将玛瑙石紧紧牵住,雕成石榴子这般寓意吉祥的手钏,更显得她纤纤玉手,肤若凝脂。
青鸾见她手钏的质地本与zì jǐ 的绵景簪如出一辙,只因她手上玛瑙更加圆润一些,才如此突出。她尚未开口,已听玉贵人欣羡道:“嫔妾听说进宫的红玛瑙统共才这么几颗,到底是皇后娘娘心疼祥贵嫔。”
一时众人皆赞不绝口,那女子听了些舒心话,脸色这才见好转。
“倒也并非本宫偏心,全赐了贵嫔,”皇后含笑开口,目光却盈盈投向了青鸾,“湘婕妤方归来不久,亦受皇上宠爱之极,本宫赐与你的绵景簪,也是一个道理。”
青鸾依言而起,恭敬道:“嫔妾谢皇后娘娘厚爱。”
皇后见她如此,面露欣慰之意,“你肯懂得本宫一片苦心就好。”如此,众人又闲话几句,皇后便以陪皇上共用早膳之名,命众人退下了。
青鸾方出宫没几步,宁贵嫔便迎上她,所言要去翎玺阁坐坐。青鸾自是一百个愿意,两人便乘轿辇一同回了华薇宫。
宁贵嫔一向体弱,才到了阁中,青鸾便忙命人上了一碗热热的姜汤蜂蜜水,那女子一面摘了手上猩猩皮的绒毛套子,一面笑道:“还是姐姐这里最贴心,平日里若得了闲,我也就喜欢来姐姐的翎玺堂坐坐了。”
“我又何尝不是。”青鸾煨了把烧的有些弱了的暖炉火,回身看她,“这宫里哪还有个清静地方,好在重涎宫现下只你一人住着。”
那女子见妆台上散落了些发饰,便起身拿在手中细细赏玩,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惊奇道:“要说今日真吓了我一跳,皇后娘娘一向视姐姐为眼中钉,竟也肯将那上好的红玛瑙赏给了姐姐,只怕祥贵嫔又要吃心了。”
“她的手钏自然比我的好些。”青鸾一把拔了头上朱钗,那丁点的鲜红映在她眼底却如血色一般看的人触目惊心,“我刚回来,皇后总要做些样子的。怕只怕,她另有心思。”
本一心喝汤的女子听她此言忽而抬起脸庞,清晨的微光打在她削瘦的脸颊上,映着一种如梦似幻的美:“皇后赏的东西……总不能吧。”
“许是我多心了,但若不验明,我总也不安。”然而诚如宁贵嫔所言,毕竟是皇后钦赐,于是她只吩咐了苏鄂,“你去请方大人来,就说替我开剂安神药。”
苏鄂心领神会,不多时便见她引着方海山打帘而入。太医见宁贵嫔亦在,先是不失规矩地行了一正礼:“贵嫔娘娘吉祥。”继而才转身问候青鸾:“小主别来无恙。”
宁贵嫔见他对青鸾并非战战兢兢,便知二人必已是熟识,遂放下心来。青鸾也不多言,只命人递上钗子道:“有一物想请大人帮忙kan kan。”
方海山双手接过朱钗,于手中细细分辨,见并无yì yang,复以舌尖轻舐,然而只是沾了一小口,他便慌忙吐出。青鸾见他如此便知不妙,霍然起身低沉道:“有何不妥。”
他也不急于回答,只以微带疑惑的声音询问道:“敢问小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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