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抱住了小腿,还是一个爬在地上的人。
搁在杀场上,王天逸有无数种法子一击就让他断手、断臂、残目或者直接见阎王,就算不在黑夜中的武林杀场而在光天化日下,要料理此人也是如吃豆一般容易。
但王天逸偏偏一招也用不出来,这个曾经的杀场精英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只因为这个人王天逸认识,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绝不应该这样对王天逸。
因为两个人有仇!
江湖上人心诡测,要是仇人相见,要是势力相若,肯定用眼厮杀一番,而要是一强一弱,那势力弱的一方巴不得变成土行孙,一头遁走,哪里有上来就不怕死活的抱仇人大腿的。
而偏偏这个仇人一没有逃,二没有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眼神来,反而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腿,不只王天逸,谁碰上也会晕。
更况且这个仇人王天逸再熟不过了,正是那昔日青城弟子的领袖——谭剑涛!
就在王天逸的家乡,王天逸和凶僧反客为主,在雨夜击破追兵,更在青城下榻的客栈里把这个青城的未来之星打折了腿,王天逸更是一脚踩碎了他的右手手骨。
被打成残废生生废去武功,对于一个武林青年才俊来,这可能是比死更大的仇恨。
在江湖打滚了三,四年的王天逸焉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王天逸此刻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摆脱出来,第一时间没出手攻击,下面自然就不好大打出手了;加上王天逸没能在江湖中洗白,最怕的就是青城熟人;况且现在太阳当头。王天逸这个黑暗中的暗组悍将实在还没有养成在阳光下大开杀戒的习惯,于是王天逸只是呲牙咧嘴地把那谭剑涛一脚踢开,好像踢开瘟神一般,心里巴不得后头那些赌场打手替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一被王天逸甩开,谭剑涛马上又被人围住了,在拳脚相加中,谭剑涛死命撑起身体对着王天逸的背影大叫一句:“川秀病重!”
这四个字如定身符一般。嘎嘎然让王天逸就要隐入赌场大门的无情背影冻结在了那里!
正在围殴谭剑涛的四个大汉只觉眼前一花,仿佛有只巨大的白鹰扑到了在地上翻滚的谭剑涛身上,还没搞请怎么回事,谭剑涛已经在脚下消失了。
“川秀也在建康?!!”王天逸拎着谭剑涛领子大吼着问,眼里全是期望点燃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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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每一声剧烈地咳嗽仿佛都要把自己的心肝从口里咳出去,咳嗽间歇之后是五脏六腑移位的痛,身体如灰朽的木头一般哆嗦着。时刻都要崩塌,唯一没有这朽木味道的是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那只手冰冷,但是极其有力,里面出来坚韧不挠的力量,如同一股冰冷地生命传到炽热的病体上,给这摇摇欲坠的躯体带来了一种另类的支撑。
按着另一只手穿过快要烂透的褥子和躯体之间把自己扶了起来。触到肌肤的臂膀依旧冰冷,让病重地人不能不在幻觉中以为是那无常的胳膊,然后是一碗热药送到口边,如一团热烫的泥浆般滑过失去味觉的舌头,直落到空空的肚里,一股热线陡然穿透。浑身好像被肚里那条看不见的线抽了一下,身子一下子拱了起来,也抽开了难以睁开地眼皮。
“阿涛,你回来了。”张川秀努力张开被眼屎黏住的眼皮,眼前蒙蒙胧胧是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
“川秀!是我啊!”那汉子叫道,声音里却带了哭腔。
听声音有异,张川秀坐在散发着臭气的被褥上,尽力把眼皮睁大的更大些。但眼皮上好像蒙了一层膜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用力眨巴着眼。
那汉子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替他擦去了眼上的眼屎和泪膜,眼睛清爽了,入目地是眼前赤裸的躯体。
那是怎样的一副身体?
一层层的细微伤疤遍布肌肉凸起的身体地每一寸。宛如海面的波纹,这细微伤疤下面是一条条更深更长的疤痕,宛如海面下游戈的鲨鱼。
张川秀并没有时间惊奇,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快被烧木了,他抬起头,前面是张似曾相识的脸,但只是似曾相识而已。
因为这张脸并不和他以前相识的任何人完全一致。
那脸的线条如刀削般的冷峻,就连因为激动而抖动的嘴唇都带着糁人的寒意,最可怕的是眼睛和眉毛,那里仿佛有枪刺一般的东西刺着自己的脸,让自己心里生出恐惧。
挣扎着的张川秀眼神下落,对方脸上那条蜈蚣般的赤红剑伤陡然入眼,张川秀一声呻吟,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抖,他问:“天……逸?”
“是我啊!川秀啊,你受苦了!”王天逸的脸陡然扭曲了,目里两道眼泪崩落,一把把张川秀抱在了怀里,大哭起来。
什么是兄弟?
兄弟不一定要替你去死才叫兄弟!
往往是兄弟里有人背叛你,而有人救你命,你才知道什么叫兄弟!
兄弟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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