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王师爷为朱延平端上一壶茶水后,与楼彦章一起退出去,鲁衍孟见这情景,也自动出去了。
这里的官员除了知州陈如松,还有专门监督知州的通判一人,判官一人,同知两人。不过这四人仿佛傀儡一样,坐在陈如松左右两侧,一副以陈如松马首是瞻的神情。
而朱延平坐在下首,面对五个人,有一种当犯人被审问的感觉。
他心里奇怪,他作为地方武将,陈如松见他,也不需要找其他官员在场做证明,怎么冒出四个人来?
等鲁衍孟出去后,陈如松端起酒杯,一手托着笑说:“今日留将军至此,有公事,也有私事。这公事也可以做私事,私事也可做公事处理,将军何意?”
朱延平端起茶碗,有些搞不明白,但还是按照规矩回答:“陈大人于末将有赏识之恩,给钱给粮于末将多有扶助。大人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威慑力有多强,在陈如松这些文官看来,不算刘行孝那层关系,光此时朱延平展现出来的本事,完全就是坐镇地方,能保太平的恶神。
见朱延平愿意听他的,陈如松面露得意之色,含笑左右看看,四名官员则对他拱手,头埋的更低,以示遵从之意。
“三郎念情,老夫也不是无情之人。前日邸报也送与三郎过目,不知三郎有何想法,请。”
说着,陈如松仰头饮酒,朱延平端着茶碗也饮了一口,说:“边防不靖,辽东去年耗银四百三十万两,西南耗银已超辽东少许。如此下去,各项负担加于生民,万民苦不堪言,又见各地屡有民变、抗税之事。三郎担忧外有虏寇环视,久了腹地恐生变故。”
“唉,三郎所见只是皮表,真正内因乃是朝中朝令夕改,否则区区建奴,如何能耀武扬威?西南奢安叛军,又岂能张牙舞爪?实不相瞒,朝中诸党相争,虚耗国力,已惹得天子不快,已令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公忠贤提督厂卫,欲典明刑纪,整肃朝纲。”
陈如松面容严肃,探手展臂指着北边,目光炯炯盯着朱延平道:“三郎可知那游击将军刘行孝是何出身?”
魏忠贤的大名,对朱延平来说是闻名贯耳,纵观史册,九千岁只此一人。
见陈如松一个进士,对魏忠贤这个太监是恭称,他有些怕了,他以为陈如松投靠魏忠贤,要拉他入伙,也是面色严肃,心中不断算计如何脱身,拱手回答:“将军只说延庆卫世袭千户,将门子弟,余下三郎并不知晓。”
陈如松挤出笑容道:“其伯父乃是辽东辽阳副总兵刘应祺,世袭延庆卫指挥佥事。刘总兵次子刘时敏年十六自宫入宫奉圣。刘时敏才学、智计、胸怀过人,此时受魏公看重引为心腹,官居司礼监御笔,参与国政。”
刘时敏是个奇葩,年少时有才名,十一二岁跟着他父亲在辽阳带兵,三年的时间就在军队里读书、参与军务。然后十六岁那年做了个梦,据说根据这个梦,他反思父子、兄弟之间的主从关系,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是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不该被先天的血缘关系所羁绊。
于是,这位拿起刀狠狠给了自己一下,切了自己的烦恼根,次年选入宫中,拜一代名宦陈矩为师。陈矩是个很好的太监,被朝野称为‘佛’。
朱延平听着,脑子飞快运转,按照官场的规矩,这位刘时敏是魏忠贤的心腹,而他又是刘时敏的堂弟刘行孝提拔起来的,这么说,从他从军担当哨官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根正苗红的阉党!
阉党!
党争,不是你认为自己是什么党,就是什么党。而是别人怎么认为,他们认为你是阉党,你就是阉党!
就像找敌人一样,说你是敌人,你就是敌人,管你怎么解释,先吃一刀再说。
心中苦笑,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阉党?
这个阉党身份洗不掉了,他真是欲哭无泪,强作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神色平静说:“刘将军未曾提及此事,未曾想三郎有幸能入魏公麾下。”
既然是阉党,洗不掉的阉党小崽子,朱延平除非此时急流勇退,可他舍不得现在的一切,为了这些他冒了多少险,又杀了多少人,反正他是不会放弃。
阉党就阉党,跟着组织才有肉吃。
陈如松一噎,没想到朱延平可真是识时务,又猜测朱延平早知道刘行孝的背景,才会这么从容。
按下心中疑虑,陈如松指指自己,有些放不开脸面,扭扭捏捏,又想起现在不投靠阉党的凄惨下场,咬牙说:“三郎,老夫也是久慕魏公英名。只恨无人引荐,贸然拜访又恐失礼徒惹魏公不快。改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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