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拿着登莱巡抚衙门开具的路引,颜思齐来到了张家湾。白跑一趟后,又原路折返,去沧州东八十里处的镇虏卫城找朱延平。
他这样一个外人,都觉得兵部批的这个卫所军号有些离奇。
只有边塞或临海地区的卫所军号,是镇虏、靖虏这样杀气腾腾的军号。而内地,多是如天津卫、大同左卫、青州卫这样以地名命名的卫所军号。
颜思齐断定,以后朱延平的镇虏卫还会迁移,会回到九边体系。可见,上头应该是用了心思的。
镇虏卫城东四十里处,就是渤海湾,这一片区域内水泽密布,北边就是朝廷修建船只的北大港、南大港两个临海大湖,合起来面积接近太湖。
此时的太湖,可不是后世那个小不点。太,意思就是至大,是境内最大的湖。
南、北大港修建船只所需的木料多是从朝鲜、辽东海运来的,一根根圆木漂在风浪不大的渤海里,彼此用绳索接成一串,一艘船牵引着,就那么漂到了南、北大港。
当然,这里造船的衙门也接私活,造的比官船好。
哪怕是颜思齐这样的海贼巨枭,只要给这些衙门下单子,只要掏真金白银,这些造船衙门连郑和当年的大福船都能给你捣鼓出来。
镇虏卫城东边的海滩上,朱延平就穿了件宽松广袖布袍,赤足蹲坐在火堆旁,火上罩着一层铁丝网,铺着贝类或小鱼虾蟹。
秦朗坐在他对面,握着木枝翻着,静静听着。
而阎应元喝了一口闷酒,道:“事情就是这样,阿秀现在急坏了。”
听完阎应元讲述的事情,朱延平向后躺在沙堆上,一脸的惊愕,李秀策竟然是女的……
不对,准确来说,之前的李秀策是女的,冒用了弟弟的姓名在双鹤书院旁听,原名叫李秀英。可那喉结又是怎么回事?女子长喉结,不奇怪吗?
李三才死后,庞大的李家四分五裂。
陈如松又收回了李家木材厂,导致李仪一家失去仅有的生活来源。李秀英的弟弟李秀策,这个真正的李秀策不知收敛,在赌坊里林林总总欠了近百两。以前那些人还顾忌李家,现在逼急了,将李秀策本人扣押。
李秀英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一心备考的父亲李仪,想拿回东阳庄的投资,去救她的弟弟。又不好意思见朱延平,就托阎应元来说。
躺着缓了会儿,朱延平发觉自己的见识有些不够了,脑袋缺根弦,需要好好缓缓。
阎应元将半坛酒放在他怀里,催促道:“别磨蹭,给不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抱着酒坛,朱延平瞥一眼阎应元道:“这不是给不给的事情,李家伯父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已经疯魔了。她那个弟弟又不成器,这回捞出来,以后呢?庄里的那些土地,再有一年,就能收回两倍、或三倍的利润。这笔钱将那小子捞出来,阿秀吃什么?她们一家子吃什么?”
一骨碌坐起,朱延平指着自己道:“我们投缘,是朋友。看看张家湾多少同龄人,还有双鹤书院的学子,那么多的人,我只认你们这些人。阿秀开口了,这事我就要管,要管的彻彻底底。东阳庄的分红,年关红利约有本钱一成,我提前支付给阿秀。”
说着揉揉眉心,朱延平真的无法接受一个抵足而眠,勾肩搭背的小伙伴变成女子的事实。他为适应阿秀这个妖娆美少年,克服了不少的心理障碍。现在,突然告诉他那个是女人,他有一种三观崩溃的荒唐感。
见他这模样,阎应元与秦朗互看一眼,秦朗挑挑眉毛道:“东家,该不会喜欢上了男装的阿秀了吧?”
朱延平肯出手,阎应元也是一身轻松,毕竟扣押李秀策的那伙人虽然不入流,可滋扰他家的书坊,可是格外的称手。而且有恃无恐,说明也是有后台的。后台,是五军都督府一个闲职都督同知,二品大员。
也打趣道:“只要你出手,说不好阿秀会以身相许。”
朱延平斜眼瞪一眼,问:“说的好听,你怎么不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白头偕老,这一辈子也算完整齐全了。”
阎应元摊手,无辜道:“以前人家是李三才的侄孙女,咱是什么身份?再说,咱早就指腹为婚,瞎操这心做什么?操心的过线,会被打板子。”
朱延平一哼,抱着酒坛饮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流到棱角分明的胸膛,随后是十二片腹肌。宽敞的布袍敞开衣襟,阎应元看着眼馋,他也是习武人,什么时候才能锻炼成这幅模样?
捏着袍袖擦拭嘴角,朱延平扭头对远处火堆的陈雄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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