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在太傅府外徘徊许久,始终下不定决心。
只有他的父亲姜安能知道他师兄如今身在何处,而他自霸陵一战后,已经和他的父亲约定,永不再见。今日有必要为了师兄的消息,而违背先前的约定,再进入太傅府吗?姜白思虑再三。来的路上他没有犹豫,然而真到了自家门前,他又有些犹豫了。太傅府内,管家姜兴立在姜安的身旁,等待着姜安的决定。他深知这位家主深谋远虑,城府极深。京都内外,一丝一毫的动静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东傲,南昭国内埋下的暗棋,足以动摇一国的根本。姜安问了问姜兴,“那小子,在门外徘徊了多久了?”姜兴看了看姜安的脸色,回道,“禀老爷,二公子在外边徘徊快有一个时辰了。”姜安听完,抿嘴一笑,“这么多年,还是本性难移,让他在外面好好想想吧。”姜安接着捋了捋白须,又问道,:“东厢和西厢那边有什么动静?”姜兴便将这几日的情况一一告诉。“这两位姑娘也是苦命的人,不可委屈了她们。你安排下去,命人好好侍奉着,纵然要她们死,也得死在我的后头。”姜兴点头称是。姜安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幅东方明赐给他的墨宝,端详许久,转头问姜兴道:“你可知我一生历仕三朝,为何一直能位进三公,显达到今日?”姜兴不知姜安此话何意,只有小心翼翼答道,“老爷智识过人,看得深远,小的实在不知。”姜安将那一副题字交给姜兴道,:“常言伴君如伴虎,狡兔尚且三窟,为人臣怎可不思退路。为防高祖猜忌,我韬光养晦了多年,若不是我还有点用,他又怎能留我到现在!好在我这么多年经营,现已无人能撼动我姜家,现在的小皇帝想要折腾,就由他折腾吧。只要他不妨碍我们,我们就不去动他。”姜兴点头称是,不过心中有疑问道,“前几日国子监院墨剑塔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下。”姜安哈哈一笑,“不用,只要墨剑塔那位真人不出,天下格局便还是鼎足之势。当年的约定,他不会违背,密切关注国子监那几位的动向便可。再过几日,便是开科取仕的日子,我也要去露一下脸,不然我担心那四大家会蠢蠢欲动,提前动手。”
那南昭和东傲那边,我们的人要不要有所动作,卧龙策都出世了这么久,那两家的后人没理由按兵不动,莫不是他们还在等待一个机会?姜兴问道。听完姜兴此话,姜安思虑了许久,他也疑惑,卧龙策出,南昭天应府和东傲百略盟的人,至今没有动作。令狐无忌和李裕隆当真如此沉得住气,还是已经暗度陈仓,已派人来了北离。若真是如此,这事便有些棘手了。当下他做出决定,吩咐姜兴道,让我们的人在东傲和南昭放出消息,卧龙策的传人目前就在北离京都,让他们过来抢夺。若他们都按兵不动,咱们就依照计划,行百年前的布局。姜兴又问道,有了上一次的惨烈牺牲,这一次国子监的人还肯为我们驱虎吞狼?姜安面色一沉,正襟危坐道,“国子监没有苟且之人,只有忠君报国之辈。百里裘衣和丘逢时带出来的人,无论品性如何,为国家计,定不惜一死!”“那小的这就下去准备了。”姜兴准备退出去。“那副字一定要在他进了门再交给他,我们父子不必见面,但我一定要他明白,纵然是他,我依然可以掌握。”姜安摊开纸,蘸墨写下运筹帷幄四字,闭目深思起来。姜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那一副字收好准备交给姜白。门外的姜白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向他父亲问个明白。只见他轻提内力,纵步一跃,已立在墙头,再轻轻一跳,便已进入太傅府内。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姜兴正站在他的前方,对他恭身行礼。姜白自嘲了一番,以他老爹的性子,太傅府就是飞进去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于是,他索性省去客套话,便直接问姜兴,姜安身在何处。姜兴将那一副字交给姜白,说道,“二公子,老爷交代了,若你来,我只须将此物交你,你便会离开。如今此物已在你身上,二公子你看……”姜白细看了那几个字,沉吟了一番,便领略到了字中深意,虽说心里不服气,佩服还还是得承认姜安的手段。当下,灰溜溜地按原路退出了太傅府,朝京都玄化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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