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二字一出,足以叫人心惊胆战。
叶子衿看向紫苏的目光就多了几分警示,一转头就吩咐紫苑:“你去请个郎中来瞧瞧。”紫苑忙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紫苏朝后退了几步,主动拉开了与叶子衿的距离,“小姐,我……”沈紫言心里也是纷乱不已,然而还是强笑着宽慰她:“你这几日都未出庄子,或许是多心了也未可知。”紫苏眼眶一红,明显的有些没底气,“可是我前几日去了村子一趟……”
这一茬叶子衿自然不会忘。
紫苏几个回到庄子上后,叶子衿特地命她们烧掉了当时所着的衣裳,又用袖子叶烧开的水仔仔细细的清洗身子,所住的屋子里也用芦苇叶打扫了一遍。算得上是处处都想到了,只为了将瘟疫隔绝在外。
在事情还未确定之前,自己先大惊小怪,乱了阵脚,那底下的人有样学样,自然只会变得更加慌乱。到时候庄子上人心惶惶,岂不是闹得一团糟?她淡然自若的坐在窗前,端了茶盏,静静的等待大夫的到来。
只是这一场等待,似乎格外的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西下,才见紫苑满头大汗的奔了进来,“小姐,总算是寻着一位郎中了。这些日子郎中们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好容易才等到的。”事不宜迟,叶子衿回避的进了内室。
那郎中一身青袍,约摸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面带几分疲惫之色,想来是这几天忙于奔波的缘故。紫苏隔着帘子,伸出了手腕。那郎中不过才刚坐下,立刻就惊得跳了起来,“你病了几日了?”
紫苏听着他口气不好,一颗心直往下沉,“就是昨儿的事情,觉得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没有什么精神……”还未等她说完,就听见椅子沉沉倒地的声音。那郎中满脸的惊慌之色,不住的后退,若不是门口有人守着,几乎就要夺门而出。
隔着帘子,紫苏见得分明,心里凉成一片,然而还是强忍着惧怕说道:“我到底生得何病,先生不妨直说。”那郎中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豆大的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来,“这是瘟疫的病症!”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死寂一片。
在场众人,人人都是脸色大变,紫苑脸色一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紫苏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大滴大滴的泪珠,有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从她光洁的面上慢慢****在地。紫苑到底还有几分勇气,强自支撑着,问道:“可有法子医治?”那郎中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紫苑眼中一亮,亟不可待的问:“什么法子?”那郎中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道:“济世堂里如今有一味药,叫做黑护子,最能医治此病,只是可惜价值甚高额,极少人买得起。”一直静静坐着内室的叶子衿,自然将这前因后果听得分明。
就听见紫苑期待的声音:“多少银子?”那郎中垂着头,想了想,仿佛在计算着什么,过了一阵,说道:“现在只怕是要五百两银子,这还只是黑护子而已,还有别的药……”紫苑嘴张了张,蓦地沉默了下去。
五百两银子,许多人家,劳动一生,所能积攒的,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罢了。这样一笔银子对于她们这种丫头而言,的确是大数目。紫苏听着,慢慢闭上了眼,掏出帕子,拭了拭泪,含泪笑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我命该如此,也强求不得。”
随着她说话,那郎中又朝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十分惧怕的样子。
紫苑暗自心惊,朝着内室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叶子衿就站起身来,立在了帘子前,低声对身边的小丫头,如是说了一通。那小丫头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说道:“我们小姐说了,若是黑护子这味药有用,也不妨试试。”
那郎中脸上立刻就多了几分庄重之色,“也不知贵府上的小姐,是哪家的千金?”那小丫头却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介郎中,只管看病便罢了,哪里还问起旁人的家事来!”那郎中自觉失言,忙赔笑着拱了拱手,“既然小姐愿意出钱,那这病也合该是在我手上好了。”
那丫鬟却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先生您莫要得意,我们小姐说了,若是看得好,重重有赏,可若是看不好,这买药的五百两银子,却是要悉数还回来的。”那郎中脸一沉,怒道:“我行医十多年,几时有过这等冷遇!若是你家小姐不信,那便不要试,又要病好,又不舍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小丫头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们怎知花了银子,会不会打了水漂?”叶子衿在内室听着,暗暗点头。虽不知这丫鬟的名字,可字字句句的,却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若不是身份不便,她倒是有心和这郎中周旋一场。
若是从前,五百两银子可能她眼眨也不眨,就拿出手了。可正是和离一事,让她骤然看清了世间许多事情。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