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垂下头,想了想,说道:“夫人那里倒是好说,毕竟夫人一向疼爱小姐,只是国公爷那里,怕有些不好交代。”叶子衿何尝不知道如此。
叶家和陈家的联姻,是由叶子衿的祖父,盛国公府的国公爷一手促成。
先帝晚年,疑心病渐渐加重,引发了一场削爵风波。也是在这一场风波里,燕京城的公卿世家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些世家,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当时的盛国公府,也是岌岌可危。而那时的吏部尚书正是陈文的祖父,陈尚书和国公爷有几分交情,因而仗义直言,才使叶家免遭此难。
自此叶家上下对陈家感激不尽。
可没有谁愿意欠着旁人的恩情,尤其还是在燕京城这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国公爷就想出了和陈家联姻的法子,也算是还恩的意思。
当时陈文已经十八岁,尚未婚娶,而叶家有三个女儿,分别是大小姐叶子佩,二小姐叶子衿,三小姐叶子融。叶子衿和叶子佩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是国公府世子之女,而叶子融就是二人的堂妹。
叶子佩早已嫁给宁王为妻,叶子融也只得十岁,算来算去,唯有十二岁的叶子衿,是最适合的人选。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在三个姐妹里面,要数叶子衿最不得宠。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叶子衿出生那日,她卧病在床许久的祖母病逝。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由此,国公爷对这孙女一直十分不喜。而叶子衿的胞姐叶子佩和过世的国公夫人容貌十分相似,国公爷就将亡妻的心思,渐渐转移到了这大孙女身上,对叶子佩是百般宠爱,异于常人。
和陈家这桩婚事,叶子衿的母亲一直不乐意。叶子衿的胞姐做了王妃,叶子衿做只能嫁给一个没有功名的侍郎之子。更兼早早便听说陈文德行有亏,满心不愿。可国公爷一意孤行,叶子衿的父亲,国公府的世子,又是个愚孝的,惟国公爷之命是从。叶夫人没有法子,不情不愿的送着叶子衿出嫁。
心里虽不乐意,可嫁妆却是和叶子佩一碗水端平了的。
都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十里红妆,在燕京城也是轰动一时。陪嫁的庄子,也有三处,有八千亩的良田和两千亩的水田。就连压箱底的银子,也担心叶子衿在陈家不好过活,多给了些,足足有六千两。
如今,她和陈文和离,叶夫人毕竟是母亲,也不过数落几句,说不准就完了,可国公爷那边,却真真是叫人为难。这事既然是国公爷一手促成的,如今未经国公爷许可便草草和离,国公爷会作何反应,几乎是可以预见。
一场风波,只怕是免不了了。
叶子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面上渐渐就有了几分刚毅之色,“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没有做错。”紫苏暗自叹息,“国公爷是火爆性子,就怕到时候让您下不来台。”“这倒是不怕。”叶子衿勉强笑了笑,“都是自家人,言语上不留余地还好说,就怕又有什么波折。”
紫苑满心恼怒,说道:“这门亲事,一开始就不该结。我们小姐出身高贵,那陈文区区侍郎之子,身无功名,娶了我们小姐,已是祖上恩德,却还不知道珍惜……”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了无益处。
该如何面对以后,才是最为重要的。
叶子衿就说道:“待会进府以后,先别声张,待我和母亲说说此事,再去祖父那里说话。”三人齐声应了。叶子衿靠在车壁上,心里愁肠百结。虽说和离对她而言,算是解脱了,可想到回去以后可能面临的风霜,心里也高兴不起来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盛国公府门前。
叶子衿站在自家门前,望着这熟悉的石狮子,思绪完全,感慨不已。
一年前,她坐在大红花轿里,由长兄叶明背着,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那时候,她不过还是十二岁的少女,有着不闻世事的天真。转眼间一年过去,她再次站在这里,只觉得时光荏苒,这一年的光阴,似白白度过了一般。
守门的人见着叶子衿独自回来,身后跟着背着包袱的丫鬟,惊了一跳,愣了愣,才迎了上来行礼。叶子衿心事重重,只带着紫苏几个进了垂花门,便换乘了青油布小车,绕过层层回廊,才到了这府邸的东面。
这七进七出的院子,正是叶夫人的院子。
院门前是碧绿的一排芭蕉,进了院子,就见几个未留头的小丫头,站在台阶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见了她们一行人,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纷纷迎了上来:“二小姐,夫人在屋子里小憩呢。”
叶夫人有午歇的习惯。
叶子衿好容易才鼓足了勇气,慢慢走进了内室。莫妈妈正立在一旁,打着扇子。见了她,蹑手蹑脚的迎上来,满脸是笑:“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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