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除了儿童时代,向春早过得最轻松也最无聊的一个春节。
女儿通常都是接近凌晨才睡,自然醒来的也晚。
不用准备早饭,更不用照顾一大家子人的洗洗涮涮,懒懒得躺在床上,望着对面楼别人家的媳妇探出身子,偏着头,皱着眉,大着嗓门,冲着楼下喊着正在放鞭炮的儿子快回家。
抿嘴一笑,翻转身,看见客厅里,小狗抻长了身体,慢悠悠的消失在视线里。
心里喊了一声“宝贝”,向春早知道它应该是去享用专属美味去了,也就没有打扰它。
几点了?收回目光,勾来手机看了看,哟,九点多了,该起床了。慢慢坐起来,倚着床头,听了听女儿的房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应该还在沉睡呢。
向春早起身下床,伸展着手臂走进卫生间。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谁会这个时间来电话?快步走回卧室,拿起手机一看,咦,是侄女。
"磊磊,什么事?"向春早轻声问道。
"姑姑,我妈说要去你家坐坐,我不让,可又拦不住,怎么办?"向磊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昨天不是去探望过吗?为什么今天要来这儿?向春禁不住早皱了眉:"你妈妈身体吃得消吗?"
"不行的!吃什么消啊。"向磊嚷着,"可她非要去你家,怎么办呀?"
"磊磊别急,这样吧,让你妈妈接电话,我跟她说。"明明知道身体的状况,却这么固执,是有什么原因吧?向春早心里突然不踏实起来。
"春早,我想见见你。"电话里传来有些嘶哑的声音。
"怎么了?玲玲,昨天我们不是见过了吗?你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劳累吗?这么急着来,是找我有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向春早尽量放松着身体。
电话里安静了一小会儿,再次传来的却是牛玲玲抑制不住的哭声,还有向磊再一边劝说的声音。
"玲玲,怎么了?"向春早的神经再次绷紧,"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我昨晚上梦见你哥了。"牛玲玲哽咽着,"你哥哭着不理我,我怎么喊他他都不说话。"
我哥?向春早愣了。
"春早,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他们都回不来了。"牛玲玲继续哭着,"我这身体也不知能熬到哪一天,要是我去找他们,他们都不理我,我可怎么办?"
"妈妈,谁啊?"耳边传来懒懒的声音。
向春早扭头一看,女儿探出头来,睡眼朦胧,连忙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而这边,电话里牛玲玲还在念叨着:"春早,我要去找你,我要向你道歉,昨晚梦醒了,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你。只要你真心原谅我了,你哥才能不生我的气。"
"玲玲,你身子吃不消的,别过来了。我没事,早就不生你气了,真的。"说着安慰的话,向春早却笑不出来。
"我一直瞒着你,你哥去世前和我吵的那一架,就是因为我埋怨他什么事都向着你,让他找妹夫帮着找些活,他都不肯,说不愿让你为难。"牛玲玲止住了哭声,"后来,等看到你离婚了,我才明白过来,你哥早就觉出你过得不如意,才不肯开口求刘志强的。"
什么?哥的生命里最后一件事是为了我?竟然是为了我!
也就是说,哥的突然离世,我也脱不了干系?是这个意思吗?真想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向春早的心一下子揪在一起,疼得她不敢动弹,更不敢说话。
"春早,我做了太多太多的缺德事,现在得这个病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什么我都不怨,只希望你能原谅我,只要你真心实意原谅我了,你哥就不会不理我了,到了那边,我就不是孤身野鬼了。"牛玲玲又呜咽起来。
"妈妈,你不要紧吧?"开门出来,刘淼被妈妈苍白的脸色吓着了。
眨了眨眼,向春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对着电话笑了笑:"没事的,玲玲,别瞎想,我真的不生你的气了,我哥一定会感受到的,他不会不理你的,你们俩可是青梅竹马的大小夫妻呀,放心吧,听话。"
"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宽心了。"牛玲玲的声音也越来越疲惫,"我就不去你家了,你好好歇歇吧,再见。"
"嗯,再见。"多一个字都没有力气说,向春早卧倒在沙发上,泪水汩汩而出。
刘淼蹲在了妈妈身边,不知所措。
十多分钟后,向春早慢慢站起来,擦了泪,走到佛龛前,敬了三柱香,合起手掌,闭上眼睛,喃喃而语。
摸着小狗,刘淼还蹲在原地,心里慌得难受,妈妈怎么了?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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