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夫人一边想着,一边分开围在身边的宫女,款步走出殿门,拾级而下来到庭院里。她仰望天空,苍穹一片漆黑,几点疏落的星星晦暗天光,令她更加颓丧。一阵冰凉的夜风吹来,她缩了缩肩膀,已感到了几分初有的萧索与寒意。她返转身来,走上台阶,在宫女们的惊愕注视之中回到殿里,她看這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孩,那无助的目光似乎在问:我该怎么办?
那些久居深宫的女孩们早就看透了宣华夫人的犹豫与彷徨,又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解道:“夫人,你可得想开点,宫闱中的女人,哪个不是皇上的女人。自古以来,先后同侍先皇后帝的妃嫔多着哩!”
“是呀,夫人。新皇上年轻有为,英俊威武,朝野上下没有不夸他的,侍奉新皇上可是你的福份啊!”
“夫人,你説你曾经伤害过皇上,还恐遭祸患,可是皇上却不计前嫌,又送同心结来,真是一个虚怀若谷,有情有意的人啦!”
宫女们观察着宣华夫人沉思中的表情,就知道她已动心了。于是进一步开导説:“夫人,新皇上這是以心相求,不是以势逼人。你可不要负了皇恩啊!”
“夫人,倘若你再为這事而得罪了新皇上,我们做下人的也得受牵连。夫人,你就为可怜我们,答应了吧!”
良久,宣华夫人终于闭上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北方,双膝跪地,把头深深地埋伏下去。稍顷,鸦雀无声的殿堂里回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臣妾叩谢皇上知遇之恩!”
女御史高兴地笑了,説:“夫人,這就对了。奴婢這就回去复命。皇上知道夫人接受了同心结,一定会非常高兴。説不定今晚就要驾幸金凤殿看望夫人,你也该有所准备。”
女御史兴高采烈地走了。金凤殿里却因为她留下的這句话而忙碌起来,宫女们很快就使得金凤殿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殿堂中间的圆桌上放置了一只玉盘,用大红锦锻覆盖,盘中摆上了金凤凰和同心结,如果皇上步入殿堂,首先看到這两件东西,他心里一定会非常高兴。一盘盘龙涎香点燃了,氤氲的烟雾袅袅升起,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龙涎香是南赵贡进之物,文帝在的时候是不允许点的。现在是新皇帝了,扑鼻的薰香是不是可以算作一个新时代开始的象征?
宫女们还翻箱倒柜,找出了贵妃的服饰。文帝在时,只有逢年过节或盛大庆典才可以穿戴這些东西———绘有稚羽的锦衣,九朵用金翠珠制做的钿花,一条一丈七尺长的紫色缎带,一个用金丝织着兽头图案的小苹囊,佩一块和阗美玉。
如众星拱月一般,宫女们簇拥着宣华夫人,有的为她穿衣,有的给她头上插花,有的往她腰上缠条缎带。宣华夫人身不由已,任她们摆布,嘴里不住地説:“哎呀,你们這是干什么呀?先皇大丧,就打装得這么花枝招展,我找死啊!再説,皇上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一名宫女一边矫正着插在宣华夫人头上的金翠珠花的位置,一边説:“夫人,你就放心吧。天都黑透了,只要你不出金凤殿,谁能知道你花枝招展。你也别顾及皇上来不来,他就是不来,我们几个也陪你坐到五更,等天亮了再收拾也不迟!”
宫女们将宣华夫人装扮停当,让她安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几个宫女又在她面前演练起了歌舞,這些女孩子都能歌善舞,各有一手技艺,自文帝病重开始,仁寿宫禁止娱乐,两三个月时间已把她们憋得不行。她们也早就听人私下议论説新皇帝喜欢歌舞,就想趁他驾幸金凤殿之际表演一番,以博得新皇上的欢心。
宫女们刚刚把各自拿手的歌舞演练了一遍,就有一名御前内侍跑来禀报:皇上已从大宝侧殿起驾,马上就要到金凤殿了。
侍从们连忙将中门大开,备好香案。宣华夫人整整衣饰,率众宫女来到门前迎候。
不大一会儿,御辇到了。杨广神采奕奕,信步走下车来。宣华夫人低头跪在道旁迎驾。杨广紧走几步,上前扶起宣华夫人,相互携扶着走进金凤殿。
刚一进殿,杨广果然一眼看见了摆放在盘里的金凤凰和同心结,脸上更增添了光彩,他用那心领神会的目光注视着宣华夫人,説:“夫人大度体谅,朕不胜感激,不是朕非礼,实在是朕对夫人倾心已久,爱慕已久而不能自持……”
“陛下,不要説了,”宣华夫人满脸羞色,打断了杨广的话,“妾衷生感谢皇上宠爱之恩。”
两人默默的坐下,宣华夫人还没有从羞赧中解脱出来,而杨广呢,原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説,可是见了宣华夫人却又觉得不知説什么好,蜡光摇曳之下,杨广双目凝视仔细端祥着宣华夫人。只见她今天更加光彩照人,仿佛变成了一位妙龄少女,高挑的身材,那线条更显得均匀流畅,身着绛紫色丝绸装,头顶粉花凤冠,身垂珍珠玉坠,领带金链,不长的不圆的瓜子脸型,两弯细眉如柳叶,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碧波荡漾,双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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