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傅相说笑了,楚与秦百年世仇,怨结甚深,如何能解,况且霸王待我钟离昧不薄,我又岂能背叛于他?”钟离昧惨笑着回答道。
虽然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一想到留在彭城的家眷,钟离昧又只能断了这份心思,兵败被困,荣华富贵就不作想了,但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总还要为家人想一想。
一旦自己战死于沙场,钟离昧毫不怀疑项羽会善待抚恤自己的家人,但若是投降了秦国,那结果会怎么样?钟离昧却连想都不敢去想。
“钟离将军何必固执于楚人、秦人之分,其实天下本一家,你我皆兄弟,这秦楚内斗除了使百姓流离之外,又有什么好处,而今北境匈奴人对我南方疆土虎视眈眈,将军乃世之虎将,难道忍看我中原百姓被匈奴铁蹄生生践踏吗?”
从钟离昧神情变化中看出说降可能的傅戈当然不会放弃,虽然钟离昧依旧拒绝,但至少他不再一口一个傅贼傅贼的叫了,而这就是契机。
“一家,秦与楚向来水火不容,何时成了一家,傅相与我陌路相逢,什么时候又成了兄弟,至于匈奴人入侵,首当其冲打击的就是你们秦国,与我大楚何干?”
“钟离将军此言差矣,秦与楚同源同宗,昔日同为周天下麾下臣子,怎么可以和匈奴人相提并论!”
“不用再多说了,我钟离昧此来只是为了替万余将士讨一条活路,若傅相执意相逼的话,那我钟离昧只好引颈自刎了。”
“将军何必如此,你若是顾及到彭城家眷的安危,傅某保证将军归附的消息在战败项羽之前不会泄露出去,如此楚人只知道将军已经战死于沙场,自不会再加害将军家眷!”
……
在傅戈尝试着用后世的那一套可以让年轻人热血沸腾的鼓动宣言游说时,他发现这些很管用的话没有什么作用。在钟离昧这个楚人的心里,‘中华民族’的概念根本就没有,有地只有秦、楚之分。
不过,就算再没用,傅戈也还是要说,张良所说的‘假戏真做’的戏演得好不好,就看傅戈能不能诱出潜藏在钟离昧军中的那个项氏‘内奸,了。
早先,通过陈平这条秘密渠道。傅戈已经获悉钟离昧军中留有项氏的人,只不过具体是哪一个还不清楚。现在,他要等的就是这个人的促然发难。
等待是令人痛苦的,也是最漫长地。
对于傅戈来说是如此,对于在安阳城头观望的武涉又何尝不是。
远远的,他能看到的就是傅戈和钟离昧两个人亲密无间交谈的情形,至于他们之间在说些什么,武涉无从知晓,而正是这一份看得见却猜不到的烦躁,让武涉最终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亲兵。传令关闭城门!”
武涉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身边楚军将卒的耳朵。但却让他们不敢相信。城门一闭,随钟离昧出城地一万多楚军就成了秦军案板上地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背后是城墙,前面是敌兵,这夹在中间的滋味是最难受的。
“监军大人,这门一关钟离将军就进不来了?”
“哼,叫你关你就关,费那么多话作甚,你没瞧见钟离昧正和秦狗谈得火热吗?他要是临阵反戈,你我还不成了待宰地羔羊了!”武涉恶狠狠的瞪了城外的钟离昧一眼,厉声下令道。
钟离昧会背叛吗?
这个疑问随着交谈的延续越来越大,从项声那里。武涉知道秦狗的大将军韩信和钟离昧的关系非同寻常,也正是疑心这一点,项氏长老才会派他来到钟离昧军中担任监军。
现在,钟离昧与那秦相傅戈关系密切,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武涉在加入楚军之前,只不过是一个读书人,根本没有打仗行军的经验,他自然也不能理解钟离昧为了让万余将士活命而周旋的苦处,他能想到的就是如何逃脱性命。如何让别人先死,而自己不死。
死,一想到被蜂拥进城的秦军给乱刃杀死,武涉就禁不住心中战粟起来。
在这一种紧张慌乱地情绪支配下,武涉决定先关闭城门,好歹让自己安全一点再说,至于钟离昧和城外万余楚军将士的死活,与他武涉无关。
其实,若武涉稍懂得一些军事常识,他就断断不可能这么做,事情明摆着,在多达六万的秦军围攻下,安阳的夯土城墙连同城门根本不可能成为一道依仗的屏障。
“钟离将军,不好了,城门关了?”
噪动最先开始于靠近城门的后排楚军,然后一层又一层的扩散开来,最后蔓延到整支军队,这些楚军士兵本来就心存绝望,现在见唯一的后路也被堵死,更是乱作一团。
“谁关的城门?没有我地命令,谁敢扰乱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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