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捕快六好手
第一节
京城咸宜坊羊肉胡同当然卖羊肉，加上邻近一些胡同，卖羊肉的商贩至少有三五十户，再算上卖猪肉、狗肉、牛肉甚至马肉的零星商贩，摊铺不下七八十家，交易涵括买卖、屠宰、洗剥、加工、制皮、制药、饮食，已大具规模，本朝以来向为商业要地，商贾云集，生意兴隆，一天少说也有数百两银两在此进出。
易李颜站在自家的羊肉摊前，拎着一把剔骨刀，心神不定。一个
上午，若不是他的儿子易宁儿在旁边数次提醒他，他或已少算了客人二两银子。
易李颜十六岁起在这里卖羊肉，至今已历两个甲子，起初与他人合伙，十余年下来没赚几个钱，近几年和儿子独立门户，生意正红火，日子好了些，却碰上现下这件窝心事。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如果那帮人再来，索性跟他们拼了！
他正胡思乱想，忽听有人高声叫道：“卖肉的！”
他吓一跳，赶忙抬头挤出笑脸，殷勤问道：“客官可是要买羊肉？”这才看清来人身着浅黑色绸布衣服，骑一匹高头大马，尚在数丈开外，身形魁梧，头戴一顶麦草织就的帽子，帽檐压得极低，遮去了大半边脸，只露出口鼻，唇上一部浓黑的一字胡。
来人沉声问道：“易老板，易李颜？”
易李颜心中突的一跳：不会想什么就来什么吧？他勉强笑道：“正是正是，客官认得在下么？怎地面生得紧？”
来人冷冷道：“尊号好生奇怪，连名带姓三家姓氏。我不买肉，但有人出钱买你的命。”话音未落，也不见得他怎样动手，一把飞刀已飞向易李颜心口。
若不是易宁儿机警，这一刀就已要了易李颜的命。
易宁儿知道父亲有心事，一直在旁边注意父亲的举动。他本来就感觉来人骑在马上，不像是要买肉的，何况脸色阴沉，身带杀气，更是来者不善。来人右肩甫动，他便顺手抓起一块羊臀肉掷出。羊臀肉击中那把飞刀，当的一声响，肉与飞刀同时落地。
来人微哂：“乳臭未干，也敢动手？我就先杀了你！”左手一抖，三把飞刀呈倒的品字形打向易宁。
易李颜顷刻间已经回过神来，剔骨刀立时斫向飞刀。不料三把飞刀虽然同时打出，却是两前一后，剔骨刀一斫之下，打向易宁儿双眼的两刀被斩落，第三把仍打入了他的心窝，易宁儿手捂胸口坐倒，口中鲜血涌出，却一时未死。
易李颜乍见儿子中刀，虎吼一声，双足点地，从肉案后飞身而起，寒光一闪，剔骨刀就势斜劈来人太阳穴。来人在马上纹丝不动，双手微抖，五把飞刀盘旋而出。
易李颜身处半空，已无法换气改变身形，剔骨刀一回，击落了射向双眼、咽喉部位的三把飞刀，剩余两把终于没能躲过，齐齐没入腹中。他真气一泄，便往下落。来人猿臂舒展，夺过剔骨刀，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易李颜身体着地之前，头颅已在来人手中。
这时，易李颜已经脱离了躯干的眼里，才落下数滴泪。
来人将易李颜头颅抛向肉案旁后面一棵枣树，未等头颅坠落，一把飞刀随即飞出，将易李颜的头发连同头颅钉在树上。刀下悬一块方巾，其上赫然书道：
“在此贩肉，同此下场。”
来人连杀两人，只是半盏茶时分不到的事，周围若干肉贩反应过来时，得得马蹄声中，来人已消失不见。
易宁儿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涌出，他最后的意识里，想到的是多病的母亲，和年纪尚幼的妹妹。自己就要死了，父亲比自己还先走一步，母亲和妹妹以后怎么办？……唉……母亲……小妹……
第二节
顺天府捕头“快枪”孙应时坐在府衙西耳房一张方椅上，盯着眼前六个手下，耳边兀自回响着易李颜妻儿老小呼天抢地之声。
易李颜是他远房表亲，数日前孙应时还在他家烧刀子就羊杂碎痛饮一晚，现在居然死无全尸。
三天内，羊肉胡同、驴肉胡同发生了三起杀人命案，一天一起。他每天都接到报官，而后带领仵作和七八个捕快，一次次查勘现场，填验尸格，录好各色人等的供词，向顺天府府尹曹坤禀报案情，分派人手，今天才有空闲召集手下共议此案。
他长长的叹口气，道：“三天前易李颜遇害一案，死者系京城本地人氏，在羊肉胡同卖羊已二十余载，与京城肉贩颇多交往。据商贩所说，上个月，京城第一富商沈朝放风给京城所有肉贩，令其不得在京师卖肉，否则杀无赦。故我推断，易李颜之死与此不无关联，恐是沈朝派手下所为，其用意，无非是为独占整个京师肉市，以大发横财。此案发生后两天，邻近驴肉胡同又连续发生两起命案，除了凶手相貌、凶器不同外，其余细节雷同：凶手均乘马、戴帽，无法得窥全貌，均在现场留下方巾及内容相同的文字。此案共致三家四人死亡，已惊动大京兆曹坤大人，限我等半个月内破案。这几日分派各位弟兄查探案情，不知各位弟兄有何线索？”
他左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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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4：fei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