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二世三年四月十四,丑时三刻。
函谷关前。
黑压压一片的秦军士兵以整齐的队列排在狭隘的古道前,这条古道两侧树木参天,遮天蔽日,唯有谷底小道蜿蜒尚能通过,但也只是勉强罢了,因为在谷道的许多地方连马都不能并辔而行。
这条古道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军队若进攻的话只能排着队一列一列的进去,这种填鸭式的战法实是兵法之大忌,因为守军只需动用很少的一点兵力就能将强大的敌人挡得不能前进半步,就算好不容易过了这条谷道,候在前面的还是函谷关险峻的关城,这座关隘呈凹形横挡在入关中的道上,在这里杨熊布下了五千精兵。
“涉老将军,我先行一步了!”当朝阳在地平线上刚露出一小半脸的时候,郦商开始了他的第一波进攻。
“杀!”
在郦商的激励下,精心挑选出来的陈留兵五千男儿个个热血沸腾,他们没有以自己的安全为念,纷纷自豪能够第一个奔赴战场!
谷道两侧,严阵以待的守卒开始以密集的箭雨招待敌人,无遮无挡的地形让郦商每进一步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为了能占据有利地形,将士们不得不冒着将后背露给敌人的危险,仰着身子一点点的往两边的高丘攀爬。
只有清除了杨熊在两侧伏下的弩兵,才能保护后继的部队源源跟进,这是强攻必须付出的代价。
约摸二里地长的谷道,平素的话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而今天,对于进攻的将士们来说,却是如此的漫长,战线在一点点的挪动,虽然在地利上吃了很大的亏,但陈留兵用他们的斗志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与前赴后继的郦商部队相比,被杨熊派到这最前沿守卫的兵士作战只能说刚刚及格,他们往往在坚持了一阵之后就垮下来。
就是这样,郦商部在进抵关前还有半里路的时候,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三千士兵伤亡接近三分之一,这样的消耗让郦商心痛不已,要知道那些战死将士中的许多人都是经历了雍丘血战后留下来的,他们是这支军队的种子。
“涉老将军!请你为我掌旗!”
一直注视战局进展的傅戈终于下达了全力进攻的命令,这一次他要亲自指挥登城战斗。
“儿郎们,轮到我们了,夺关杀熊去!”涉间大呼一声,抢过旌旗猛力摇动了几下后,大跨步冲进谷口。
见到傅戈与自己冲在一起,士兵们个个奋勇当先,他们的耳边,又回荡起演兵场上傅戈的铮铮话语,他们无怨无悔的跟随在傅戈的身后,整个冲锋队型如同一个坚硬的锥子,狠狠的刺入敌人的中间,防守的杨熊军兵士没有料到敌人会一下子变得如此迅猛,一时间被杀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寅时二刻。
傅戈杀到函谷关城下。
进攻方是涉间统领的大秦北方军团一万精兵,防守的是杨熊的二线部队五千人,单就战力而言,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若不是狭隘的关城让进攻方只能十几个人一批的往上攻,这函谷关早就被攻破了!
“都给我顶住,哪一个敢后退,老子先一刀剁了他的脑袋!”
杨熊气势汹汹的不停在城垣上怒吼着,只不过一个半时辰,外面的谷道就丢了个一干二净,损失兵士将近三千余人,这让他如此在赵高面前交待。
真要是失了这函谷关,就算暗底下送给赵高多少搜刮来的金钱珠宝、送给阎乐再漂亮的风流美婢,估计也难逃罪责了!要保住荣华富贵,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守,死守,只要这关隘不丢,那么享福的日子就长着呢!
在杨熊的威逼督促下,守军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激烈的战斗响彻在关前,本就只有微小流量的涧河早已被填平,当然,不可能是用泥土或者砂石,而是用尸体和鲜血堆积。
无休无止,这样的重复让每个指挥的将领都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城垣上不断有人跌下摔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就算侥幸不死的也很快被蜂涌而上的敌人捅成血洞。
而同时,在守关士兵的强弩巨石压制下,函谷关外兵马调动频频,傅戈和涉间不得不一次次的将战损无力的先头部队撤下来,然后又将另一队完好的战队填进去。
密集的箭雨让北方军团损伤惨重,巴掌大的战场上,被热油火箭所烧毁的檑木冲车,被弃置在一旁,很快的又有新的冲车檑木被推向隘门,就算推车的士兵被强弓射杀、巨石打死,又有新的士兵补上来。
“什么时候了?”傅戈的声音嘶哑,这已是他第五次发问了,在如此一场紧张的战斗里,稍稍的任何一点松懈都有可能造成全局的被动,他决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禀傅帅,很快就到寅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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