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太行山脊上寒风如鬼啸卷得漫山雪花乱舞枯枝上尽凝冰块倒也晶莹剔透如玉树琼花。这一年的太行更冷似历年所无。
自碗子城以下的太行陉中石径上也铺了一层溜滑的硬冰刀砍上去也不过浅浅一道白印莫说兵马交战便是走一步也难。冰层下隐隐有青黑的血渍不晓得哪个月留下的也不知是太行英雄血还是大金勇士血天光下渗人眼睛让人不忍猝睹。
自撒离喝破关而入深陷太行以来已经两个月过去碗子城方圆不过亩许大小的一块地就这么死死掐住了太行陉让数万大金精锐进退不得。
“大帅!退兵吧!”崇义节度使乌带已经在山上忍受这等恶劣形势两月余早没了半点耐性若非看在撒离喝奉完颜之旨有总领河东兵马之权必要时甚至可以调动所有河北地面兵马早就已经翻脸回开封城了家中娇妻美冠大金若是久旷下去极为不妥。
撒离喝看着满面憔悴的乌带早没了初上山时的意气风连责骂的心都没了。当日皮靴踏上残破焦黑的太行关时撒离喝曾挥鞭指着沿陉上山的金军笑道:“太行为中原脊梁岂可久在贼手?某家自此为大金尽除此患!”
可是自此之后每进一步都须付出高昂的代价往往死伤百十余辈。才得前进数步。偶有开阔处绝无岳家军阻拦但凡地势险要处则定有精兵顽抗。半个月前攻至碗子城下时算来不过深入二三十里地。原以为自此可以长驱进入泽州之郊太行天险再不能阻大金军征伐岂料这小小的石堡竟然胜过此前地太行关险要且城下地势绝窄所有强攻器械全无功用。也曾试过架起投石机却因地势过狭尺寸有限。不能及远。无法危及碗子城内守军反被城中守军投石砸毁死伤十数人。
在太行一困半年入山两月余人人皆有思退之心岂独乌带一人而已?只是撒离位高权重军威素著杀伐决断不是能够轻易听得进去忠谏之言地将帅。谁人又敢轻易来捋虎须?
乌带自上京南下为官一路战功不小加之本为宗族之后在上京城中也有些干系倒不是撒离喝可以轻易斩杀的一般将校可比。是以敢到撒离喝面前冒一冒险。仍是手中捏了一把汗。不过得见撒离喝模样心下也是一黯:这数万大军的主帅已经数日不眠不休。面色黝黑憔悴满头花白长久不梳理乱作一蓬用一根鹿皮带胡乱扎在脑后斜倚在碳盆后的豹皮榻上瞥了乌带一眼。撒离喝缓缓转过头去眼神浑浊眼光不能聚集茫然盯着帐顶口中喃喃道:“节度使还有何话不妨说来!”
乌带见此晓得必无杀劫遂斗胆道:“太行山贼本非强悍过人之辈无非仗了地利将我大金精锐尽系于此进半步也不能大军虽尽占山中要地却只过不去眼前这一关徒耗钱粮。儿郎们多是马背上英雄哪里能与这些山贼草寇们在这乱石狭道上厮杀?是以折损了许多人手尤不能过山!太行八陉本就险绝天下草寇若不下山袭扰城池于大金何害?眼下河东、河南等地精兵尽在山间万一宋人有变或泽州府中杨再兴作起来何人可敌?此为末将肺腑之言惟大帅裁之!”
撒离喝听罢目光转冷忽地坐起满面煞气直视乌带身上盔甲碰撞铿然作响。
乌带骇然躬身拱手道:“末将唐突大帅恕罪!”
撒离喝面色渐渐缓和长叹道:“兄弟多年相交哪里用得着这等隔阂!只是这道理人人想得到如今却是进退两难!节度使不妨与本帅试裁之:大军折损兵马过万精兵已去三成虽杀了数千贼子却不曾占得一尺有用之地过不得眼前这关泽、潞二州仍是杨再兴天下大金心腹之中犹有大患;若再耗些时日又不晓得春雨生时河东地面可有足够粮秣山上还余多少贼寇!本帅也纵横河北有年当日也曾与岳飞厮杀便是杨再兴也曾在刀枪丛中有数面之缘从未曾似今日这般为难过!”
乌带闻说张口结舌不敢轻置一辞。
半晌之间只听得山间风雪啸叫只见得碳盆中火舌摇曳两人默然相对最后终是撒离喝开了口:“罢了吩咐诸军年前必取下碗子城尽夺太行诸关若然不能则兵退诸城来年再攻!”
“上将军这可如何处?老爷近日要班师了!”
开封城内崇义节度使乌带府上定哥的婢子一路小跑径入内宅在定哥寝窗外急急敲击虽是隆冬地天气也是汗渍鬓脚满面红。
自军中消息传回道是撒离喝年前行将退兵开封城中人心浮动纷纷猜测大金主力战果如何。但观乎大半年来只闻催兵马粮秣除却攻入太行关外并未曾有一个山贼俘回也不见半张捷报张贴大约在山上该是吃了大亏。开封城中宋人虽不敢多言偶有论及皆喜上眉梢为岳家军在太行大杀金兵喝彩。相较之下金营中军心浮动只怕要抽去与山贼交手。开封城中繁华已经逐渐将女真汉子的勇武消融掉近几年里驻开封已经成为河北地面上的大金军将人人向往的美差。只是比他们还贪恋开封城的却是完颜亮!
这数月中乌带府几乎已经成了完颜亮的家家中厮仆俱已买嘱妥当再无一个敢胡言乱语。加上源源不断的银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